时令走笔之三十一 : 动 词 冬 至

寄雨江南

明天就是冬至节气了。冬至就是冬之极，极是寒冷之极的意思。

古人对冬至有说法，阴极之至，阳气所生，日南到，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冬至这天，白天最短，黑夜最长。吃了冬至饭，一天长一线。冬至过后，腊月也跟着来了，天气就愈加寒了。

依我对冬至的理解，冬至可看作动词。

如果一年是一本书，冬至就是封底，再翻，就是来年了。

冬至了，北方已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个动词“飘”字，就把冬至飘成一部冰天雪地的梦幻童话。在南方，盼雪成为人们思想主题，这动词“盼”字，直接把雨夹雪拉满成一场漫天大雪来。

冬至了，雪落，气温落。

人们开始冬藏。“藏”字主显动，人藏进屋，动物藏进洞穴，天地万物，开始猫冬，把自己藏进温暖之中。当然冬藏并不是全“藏”，因为冬闲，就闲出了风雅，或围炉煮茶，或雪窗对酌，或作画吟诗，再或去村头吧，上大街吧，演车幺妹，唱社戏，跳广场舞，最盛大的，当数操办年轻人的婚嫁，冬天由藏而半露，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冬至百日后。大地方解冻，才可种稻。俗话说，犁田冬至内，一犁比一金。冬至天气晴，来年百果生。冬至也是重要农事活动的划分点之一。

冬至是节。当节过，大概沿于汉代，盛于唐宋，而至今日。

冬至大如年。《清嘉录》如此说。古人对冬至十分看重，因冬至这天，阴阳二气自然转化，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福气。汉朝以冬至为“冬节”，官府要举行庆贺仪式，称为“贺冬”，要放假，军队要待命，边塞要闭关，商旅要停业，亲朋要以美食相赠。而现代研究表明，冬至是自然规律，是养肝护阳调养身体的最佳时节，是抵御寒冷的最佳选择，因此，冬至了，就开始养生修性，为健康储蓄。

冬至也称亚岁，这个岁就是年的意思。

我认为，冬至过后，马上腊月，天天都可年，于是开始筹备过年之事了。北方有冬至馄饨夏至面的说法，如今，过冬至，饺子占据C位，那就包饺子，一家人围一起过一个年一样的节。在南方，人们开始备腊货，从猪头到猪尾，但凡猪身上每一个部位都要备一件，包括猪肚里所有零部件，腌、晒、熏，香香的，腊腊的，黄黄的，挂一阳台，看着这一头整猪的腊货，每个人都倍感兴奋，倍觉幸福，未来的日子有盼头呀。

不少地方，还有吃汤圆、喝羊肉汤、咂鱼汤以及汆丸子汤等过节习俗。

冬至到，始数九。

一年剩下的日子，得数着指头过。一个冬天，要连着数上九个九，九个九中，最寒冷当数前三个九，所以有三九严寒之说。过完九个九，寒冬就过去了。阳生日初长，点梅待春来。九九过后，是来年又一个生机勃勃的崭新日子。

“心折此时无一寸，路迷何处望三秦。”冬至日的杜甫是迷茫的，他不知乡关何处。

“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白居易回家途中驿里思亲，好不令人心动。

“回家啰！”冬至如一道班师回朝令。

外出游子都在思考何时回家，飞机、轮船、火车等交通紧急行动，迎接一批又一批游子归乡，还有一些人开始搬空汽车尾箱，因为返乡回程时，里面可要装满亲人储藏一年的至爱呀。

由此推及，把冬至看作是一个动态感满满的动词，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