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回到家乡,村口的风依旧带着熟悉的泥土气息。忽然发现二叔骑着电瓶车缓缓而来,他那单薄的身影在乡村道路上显得有些落寞。二叔是五保户,命运在他身上刻下了太多的伤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曾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妻子温柔贤惠,儿女聪明伶俐。然而,命运的重击接踵而至,二婶因白血病离世,女儿也被那无情的病魔夺去生命,与儿子相依为伴两年,没想到十岁的儿子偷偷去水库玩耍时,却意外溺亡。二叔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十多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五十多岁时,虽有好心人介绍了一位外地女人,她脾气很好,也会做事,可二叔多年的独居生活让他脾气古怪,对那女人非打即骂,最终她也只能无奈离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的二叔,面容沧桑,一只眼睛下眼皮无力地吊着,血丝密布,已无法视物,嘴也歪向右边,只能看到那厚厚的下唇,样子很有点恐怖。我看着他的三轮电动车,忍不住说道:“听说您骑车摔了好几次,以后还是别骑了”。二叔却满是自豪:“那是刚买车时摔的,现在不会摔了的。这骑车啊,我全靠自己摸索学会的,没有谁告诉过我一个字”。不识字的二叔竟然自己学会了开电动车,我心中不禁为他竖起大拇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又想起即将到来的事:“二叔,再过一个月就是您八十大寿了,打算请大家热闹一下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刚刚兴致勃勃的二叔瞬间沉默了,良久才轻声说:“你们弟兄都不在家,禄伯在外打工,要到二十几才回来,我这模样,没人帮忙也办不成,算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䘵伯是大叔的二儿子,看二叔可怜,大叔就将䘵伯过继到二叔名下,但中年时期的二叔对䘵伯并不喜欢。说不需要他的照顾,搞得䘵伯也很不开心,对二叔的关照就比不多。而我家四弟兄都是在外地工作的,平时回家少,对二叔的照顾也非常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叔的眼神里满是落寞,我深知他心中的渴望,只是缺一个牵头操办的人。而我,因要去深圳照看孙子孙女(现在是亲家在照看,但他们过段时间要回去为老人办九十寿宴),因此我也无暇顾及。我向二叔说明了情况,他只是豁达地笑笑:“不办也好,办酒太累人,你别操心。”可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那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叔也曾是村里的能干人,自己学会了推磨做豆腐的手艺,豆腐做好后,挑到村里叫卖,每天能赚到的也有不少,本可过上安稳日子,却因沉迷打麻将且带钱赌博,辛苦赚来的钱都付诸东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叔在七十岁以后就不再种田、磨豆腐,每月就靠着政府的五保救助款生活。二叔玩着生活了十年,他说已经值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叔很开心告诉我,开个电瓶车,随便哪里都可以去。吃穿也不愁,叫我不用担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祝福他活到九十岁,一百岁。他无所谓地说:八十岁了,都比很多人活得久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望着二叔骑车远去的背影,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的一生充满苦难,但如今能将生死看淡,也算是岁月给予他最后的宁静与坦然。在这故乡的土地上,二叔的故事就像一首低沉的歌谣,诉说着命运的无常与生命的坚韧,也让我对亲情有了更深的理解,那是血浓于水的牵挂。</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