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管理员】

环环

1960年秋天，在郊区的一个小村庄，村公所里正在召开公审大会，那时我五岁。我挤进拥挤的人群，看到村长五花大绑双手背后，低着头猫着腰鼻涕流得老长，再也没有了平时耀武扬威的样子。

村长40多岁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瘦长脸皮肤黝黑高鼻梁，长着一双贼眉鼠眼的小眼睛，一脸的横肉，逢人眼睛就眯成一条缝，奸笑时露出一嘴大金牙，所以村里人没人叫他名字，都喊他的外号（大金牙）。

主席台前有乡里的干部，有警察有民兵。那会儿警察不给犯人带手铐子，都是用绳子五花大绑。警察拉着着他开始游街，整整游了三条街，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出来围观，有的扔鸡蛋，有的扔菜叶，有的扔煤球，尤其是妇女同志们，她们有的揪着他的头发，有的吐唾沫有的扇嘴巴，警察们还护着他怕出意外。游行的人到我家门口，我跑回家叫奶奶，但奶奶害怕他根本就不敢出门。奶奶咒骂道，“这个该死的东西也有今天”。

这个画面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印下深深的烙印。这个“大金牙”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他一跺脚，整个村子都地动山摇。村里的人见到他都躲着走，像避瘟神一样。上午的批斗游街结束了，警察把“大金牙”押上警车，一溜烟驶出村子。

村长，执政六年终于结束了他的村长生涯。他在当地政府部门关系网很硬没人敢惹，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尤其是男人在外工作的，都被他霸占欺凌。但有的是惧怕他的黑恶势力，敢怒而不敢言，他连他的外甥女都不放过，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的外甥女在村里的产院上班，因为值夜班几个姑娘都被他糟蹋，他的外甥女怀孕了，在大队开一张证明带着到医院就做了人流手术，可怜的姑娘被远嫁他乡。

由于那个年代交通不方便，离城百十多里路，又没有公交车，只有马车和毛驴，要上访告状得走上几个小时，有的人告状上诉市里根本不受理，还是被推到下边乡里处理，但乡里的头头和他穿一条裤子。后来有个女人，她的男人在市里上班，几经上诉上访都无结果，他忍无可忍想了许多办法，去天安门跳金水桥被拘留……后来他又想了一个办法，去国务院把国务院的大牌子摘下来，扛着在大街上狂奔，造成交通拥堵。这才被警察抓获。在审讯时他说明了缘由，这才引起市里有关部门的注意，下来人亲自走访调查实情。村里有几十个女人哭诉被强奸侮辱的罪行，经过调查走访，妇女们联名摁上手印，这才把这罪大恶极的“大金牙”告上法庭，判了无期徒刑。他的一生在监狱里度过，受到了法律的应有制裁。

几十年以后，“大金牙”在监狱里劳动改造表现较好而提前释放。因为无颜面回村，就一直在监狱的食堂当管理员。我们国家对劳动改造好的犯人，都实行放宽政策给他们出路。但不可思议的是，村长在监狱里工作了几十年，竟有了退休费，回到村里，他还是个特殊人物。农民们都没有退休费，而他却拿着国家的退休金，在村里大摇大摆，村里的人都议论纷纷，说：“强奸犯还有功劳了”………他的媳妇吃好的穿好的，逢人就卖乖，我们老头子一个月退休费就好几十元。气的乡亲们咬牙切齿。

人在做，天在看，苍天饶过谁？老天睁眼，厄运降临在他的孙女身上。他的孙女因恋爱怀孕，母亲不同意，而逼她把孩子打掉，从此她精神受了刺激疯了，整天光着身子赤身裸体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真是显够了眼，遭到应有的报应。这个故事让我明白，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