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刑警——与A级名案失之交臂

兰陵晚风

电视连续剧《我是刑警》正在热播，一位退休多年的老刑警凝视着屏幕，浮想联翩。连续剧结束，他关上电视，打开电脑，翻开一篇旧稿，思绪重新回到了8年前，……

【我是刑警——

与A级名案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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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的一天，已退休6年的原公安部刑科协指纹技术检验专业委员会的刘警官忽然接到公安部刑事技术物证鉴定中心指纹处李副主任的电话通知：

甘肃省白银市有一起系列杀人案，凶犯在1988年至2002年的14年间，先后作案11起（其中白银市作案9起，包头作2案），杀死11名女性。此案久侦未破。现在按照公安部的部署，决定重新组织侦查，誓将此案攻克，现邀请你于近日参加专家会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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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重大刑事犯罪活动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刘警官，在任时对此案有所风闻，欣然接受了任务。为了尽快进入情况，李副主任从公安内网上，将此案的基本案情及历年来所做的工作、专家的分析意见等资料发了过来。

刘警官随即花了两整天的时间，详细阅读了资料。虽然原先有所风闻，但翔实的第一手材料还是让他些许震惊：

一是罪犯作案手段之残忍、后果之严重、令人发指；二是在长达14年的时间里，居然在白银一地反复成功作案达9次，其范围之小，超出了系列犯罪活动的规律。就此一点，真可入选系列杀人案世界之最；三是现场所有获取的指纹、DNA等痕迹物证，足以判定此系列案为一人所为。如发现嫌疑人，认定其作案唾手可得。

但20多年来，当地政府和公安机关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地三尺，竟找不到此狡猾案犯的踪影。

2002年之后，此案戛然而止，十多年来再无动静，泥牛入海无消息。人们不禁怀疑，此凶犯是否已从人间蒸发了。

但公安部的决心是，即使此人已死亡，也要彻底查明！务必给死者和人民群众一个明白的交待。

通过阅卷，结合案情，刘警官初步判断，此案在侦查方向上遇到了问题，遂马不停蹄地寻找他急需想进一步了解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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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化时代最大的方便是可以从互联网上进行快速的浏览与检索。

从网上获知，白银市是一个约170万人口的中小城市，下辖辖白银、平川两区和靖远、景泰、会宁三县，建成区的人口仅50万。人口的来源，除原住民外，有相当一部分是随工业化开发从外地迁移来的新建设者。又由于地处甘肃省中部，历史上就是多民族混居的地区；农牧业各占一定的比重，而日用品、工业配套的原辅材料需大量从外地调入，人口流动有一定的复杂性。

刘警官的目光长时间地聚焦在案发现场上。白银市的9起凶案案发地集中在白银市中心主干道永丰街、胜利街两侧，系全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在电子地图上，刘警官仔细测量了所有案发现场的范围。前后直线距离最远2公里多，案与案之间，最近距离仅几百米。在此狭小的空间范围里频繁地杀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即使是盗窃作案，也没有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原地故伎重演的。

从原始的现场照片看，案发的中心地区，虽然是白银市市中心，人来人往，但房屋基本是传统的低矮平房，不少还是干打垒方式所建，门窗条件很差，弄头巷尾交叉，路状况复杂。此地形既便于罪犯尾随，又有利于快速消失。罪犯敢于大白天频频在此公然下手，复杂的地形是其可借助的条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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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刘警官感兴趣的是，罪犯在白银市所作的最后一案，即2002年2月9日(星期6)中午1时许，25岁的女子朱某在白银区陶乐春宾馆客房中被害，地点居然是宾馆的三楼包房。

可以想象的有两点，一是按当时白银市的规模，该旅馆的规模不会太大，百人以下吧。来往的旅客的混居的，不像如今，不相识的人不可同住一室，因此人员进出是随机的，要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很难；二是该旅馆应有门卫，虽无监控，但人员进出应尽在工作人员的视野之内。选择此处作案风险极大，案犯竟然敢于在此下手，应远远超出当时办案民警及惊恐之中广大市民的意料，此刀尖上跳舞到了令人愕然无语的地步。

用刀行凶、肢解尸体、割取受害人器官，是此案的又一凶残特点。从罪犯行凶的过程看，极少一刀封喉致于死命的，常常是多达数十刀伤害，用刀方向不一、部位错乱；割取肌体的动作不甚流畅。

对此类案件，从行为上分析作案人的职业范围，是案情分析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刘警官总体的印象是案犯作案不甚专业，不像是外科医生、厨师、屠宰手及牧民所为。需知，当地牧民，其用匕首一类工具亦是异常熟练的。

刘警官想到，对于尸体损伤，法医的分析应更为精到。于是他与好友，中国刑警学学院原法医系依主任联系，询问是否参与会诊过白银系列杀人案。依主任也是风闻，没有实际审阅过现场材料。刘感到非常的失望，像这样的重案、典型案例，刑事专业最高学府的专家没有介入，今后的教材中将缺少浓重的一笔。看来在我们的体制机制上，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资源，发挥它的最大效益，这值得深入探讨，亟待创新。为此刘建议依主任，争取去调研一下，至少调阅一下案件的材料，或许能对案件的侦破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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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警方在上级公安机关直接领导、指导下，广泛发动群众，若干年来，倾全城之力查找凶魔，将100多万人口信息不知深翻了多少遍，但工作不尽人意，不知凶犯深藏何处。

汇集了案内案外的有关材料，刘警官初步理清了对此系列案的基本判断。这令他异常兴奋，感到有生之年能参与此案的侦破，是一个极好的锻炼。他急待着能到当地再作一些实地的细节调查，他认为，在此案的分析中，需要补充一些地理信息方面的要素，这样分析才可能完整、完美。

4月末，又接到李副主任的通知，因此次受邀前行的专家较多，准备分批前往，这次暂时不去，下次按排。一周后，李副主任传来了新一次专家会诊的分析报告。因此次专家组是以指纹检验专业为主，因此工作的重点是再次审核现场指纹串并案是否正确，以及下一步如何进一步充分利用指纹开展全国范围内重点检索等。专家组再次确定，根据现场指纹与DNA等痕迹物证，2008年至2002年，包括白银、包头两市的11起命案是一人所为，没有发现有新的案件并入。对于侦破而言，有非常确凿、扎实的技术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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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案是一人所为是所有分析意见基础中的基础，没有它其他分析难以展开。新的分析报告没有对原定的以白银为重点的侦查方向与范围作出调整。这是刘警官最为关心的，认为是影响此案久侦未破的症结所在。

刘警官在学术上，除了指纹检验专业外，还有一个学术身份是警用地理信息技术公安部重点实验室学术委员会委员。其主持编写了第一本本科教材《警务地理信息学》。在阅卷中，他发现，此案在长达20余年的侦查中，曾开展过许多项犯罪对策学的分析，包括侦查、刑技、犯罪心理、社会学等方法的剖析，唯独没有系统地采用犯罪地理信息学方法的分析。原因：一是此理论建立时间不长，在我国本世纪初才刚开始形成；二是这一理论在实践中，偏重于大数据分析，主要对一个地区、一个阶段的犯罪现状，犯罪趋势、涉及犯罪的相关要素之间内在联系进行分析，极少应用到单个个案的剖析上。或者说该学科还缺少大量成功个案的支持。

白银系列案，从犯罪地理信息学的角度看，罪犯在特定的时空内系列作案，后果之严重、影响之巨大，是该学科可求不可遇的经典案例。成功与否对地理信息学科建设而言，都将起到历史性的推动作用。

早已有了基本判断的刘警官于5月4日，给李副主任一个短信，一针见血地指出“此案侦查方向偏了。”（见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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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副主任立即回电询问此观点的深刻含义是什么？刘汇报：综合具体案情和20多年侦查所做的大量工作，可以判断作案者不是白银本地人，而应是白银周边地区人；二是建议可以引入犯罪地理信息学的方法作一分析，给予准确定位，但这需要到现场再进行考察。虽然城市改造，使得原有的凶案现场早已不复存在，但道路的基本形态还在，看与不看感觉不同，争取在实地考察后再作完整的汇报。

几十年刑侦工作的实践，刘警官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看现场不轻易发表意见。哪怕是专案组形成的材料再详尽，质量再高，但间接性的材料总有纸上读来终觉浅的感受，可作分析的基础，但仍需亲自到现场去体会。直觉是一种只可意会难以描述的心理活动，很多细节全在于感悟。如同人们到现代听音乐会和看球赛，与看电视直播的感受完全不同一样。

李副主任很快传达了领导的意见：新的工作意见刚刚部署，建议等一阶段再作考虑。全局的部署已定，领导的意见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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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初，刘警官因事去哈尔滨出差，顺便拜访了好友黑龙江省刑侦总队的一位总队长。刘曾在2004年作为公安部特邀刑侦专家，参与了东三省十多起疑难刑事大案的会诊，从此结成了良好的关系。三句不离本行，又聊到了破案上。

刘警官谈到生平最感兴趣的是3起案件：

一是沈阳市2003年4.30案件，与白银案最大的不同是，此案是团伙作案，一次杀死7人；

二是河南省林州1999年9.4劫持女学生案。此案十分蹊跷的是，一个女学生深夜被歹徒从家中三楼卫生间窗口奇迹般地“偷走”了，至今生死不明。其作案动机与作案过程扑朔迷离，堪称奇案。

第三就是白银凶案，虽没直接去参与会诊，但已深深地牵挂在心头了。尤其是在发现侦查方向有明显偏差后，心里更是着急。

听罢此言总队长深有感触地说，白银、沈阳等大案公安部五局直接在抓，久侦不破，五局领导也闹心啊，我一定将你的想法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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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日，犯罪地理信息国际研讨会暨第七届空间综合人文学与社会科学国际会议在广州中山大学召开。刘警官作为嘉宾受邀参加。这是5月份召开的警务地理信息技术公安部重点实验室2016年会上，与同为实验室专家委员的中山大学分院柳林院长确定的行程。

3天的会议，内容很多，中外学者作了很好的发言。刘警官对犯罪地理信息国际研讨会的最大感受：美中不足的是学院派的研究与实战还有很大的距离，或者说理论缺少与实践的一个联系通道。由此他想到白银一案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应该邀请柳林院长一起同行研究。

为此刘警官简要地介绍了白银系列案的情况，特别强调这是一起足以成为犯罪地理信息学名案的案例，机会难得，成功在即。建议柳院长带上两个研究生一同前往，力争在数天内拿出一个完整的分析报告来。柳院长欣然同意，表示近日国外还有一任务，回国后力争7月底前成行。

刘警官对此案近期成功侦破的自信从何而来？

首先来自于白银警方20多年来的艰苦工作，可以想象的是，面对如此严重的犯罪活动，当时全市动用的警力、物力是空前的，排查走访的力度也应是前所未有的。现场物证条件又如此之好，难以想象罪犯能躲过如此密不透针式的排查，成为1/170万的漏网之鱼，由此可以推断罪犯不在白银市人口范围之内。

其次凶犯作案没有伪装，遗留的指纹、DNA等生物物证条件好。全国范围内多年来反复重点检索没有结果，漏检的概率极小。说明案犯没有前科案底，始终没有进入警方的视线范围。

三是凶犯作案呈现不规则的周期性，每次行凶后虽清洗了双手，但身上仍应沾染有大量的血迹，大白天案后逃跑，竟无一人发现。不是其另有伪装，就是其有便利的交通工具，或是在附近有临时的藏身之地。

四是凶犯始终选择在此狭小的城市空间反复作案，公安的大规模的侦查行动似乎丝毫没有对其产生任何影响。当时白银几乎调动所有警察、武警、治安警甚至社区大妈，三班倒值班，24小时不间断巡逻所有大街小巷。从此现象看，不像是凶犯有意向公安挑战，而是来自他的自信，来自他对地理环境十分熟悉的自信，使得他对环境的利用游刃有余。因此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情绪一来动手一番，作案后又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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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侦查实践告诉我们，初犯开始萌生犯罪，在作案地点的选择上，是下意识地选择其最熟悉的环境下手的，初次作案的成功又会加倍刺激其作案的欲望而一发不可收。因此系列案的首起案件是个关键，它隐藏着与罪犯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这是刘警官迫切想去亲自考察一番的原因。

另一个令他感兴趣的地点是白银市的最后一案，与前8案最大的不同是，前8案选择的都是民宅，而此案是人来人往，有人看守的公共旅馆。选择此处下手，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刘警官迫切地想知道，被害人租用的房间在旅馆内的具体位置，其进出是走旅馆大门还是另有边门？选择此处作案，隐隐约约在提示着，作案者经常涉足旅馆，因此对旅馆业的环境及活动规律有所了解。

凶犯连续在白银中心区频繁作案，虽多次成功，但在全市侦破总动员的态势下，每次作案的风险是极大的。凶犯竟全然不顾，多少说明凶犯社会生活经验的不足，盲动大于狡诈，一定程度上提示凶犯年龄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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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刘警官认为，凶犯是一个既十分熟悉白银市市中心环境，但又非白银籍的人员，应是白银周边地区人。哪么这样的人，有几种可能性：

一是从小居住、寄住、借住在白银市中心，后迁出、搬出者；

二是因读书、常年走亲戚、打工等，对白银市中心环境熟悉者；

三是因某种业务，如商品销售、送货、购物、乘车等，经常往来于白银市中心者。

在推断凶犯是白银周边地区人员的前提下，刘警官认为，还需要进一步修正准星，即能否进一步确定周边四邻八乡中，究竟哪个方向是重中之重？

白银地处甘肃省中部，往南80公里是省府兰州，往北1000公里是内蒙古的包头市。2002年，凶犯在中止了白银作案后突然选择了在包头市连杀2人，凶手难道是在声南击北？他究竟是隐藏在兰州与白银之间，还是在白银与包头市之间？这需要更多的信息支持才能判断。

因此刘警官需要了解的是：白银周边地区人口流动的习惯是什么？例如华北地区习惯到北京购物，长三角地区喜欢到上海游玩的习惯一样。到达白银的长途汽车、规模性外地送货集散地在何处？驾乘人员习惯性住宿何处旅馆等。总之希望了解更多的当时当地信息，以试图寻找出凶犯隐藏其间的最大可能方向。将这些大致搞清楚了，侦查方向就会进一步明朗，破案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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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参加完学术会议返回的途中，刘警官再次与公安部重点实验室的荆处长等人谈起此案的实战应用价值，它对实验室、对中山大学的学科建设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可以说，此时刘警官对凶犯的刻画大写意已形成，还要加些工笔细描才能逼真。

刘警官于7月18日再次向上级提出了请战的书面请求。（见见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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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9日，刘警官因事去北京，专程拜访了老领导，原公安部刑侦局刘文局长，汇报了对白银一案的基本看法与希望尽快参战的想法。老刘局长很支持他的热情，随即电话五局领导，建议作一安排。该领导很尊重老领导的建议，答应出差回京后即予安排。

8月27日，刘警官在浏览网页时，“白银连环杀人案嫌犯落网”的简短新闻一下跳入了眼帘：

“8月26日，自1988年起连续在14年间强奸、杀害多名女性的犯罪嫌疑人高某在甘肃省白银市落网。高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甘蒙“8·05＂系列强奸杀人残害女性案”成功告破。这是公安部刑事侦查局组织开展疑难命案积案攻坚行动以来侦破的又一起在全国影响巨大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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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在惊喜之余不竟倒吸了一口冷气。喜的是陈年积案一朝告破，虽未参战，作为同行，由衷地为此点赞。凉的是凶犯在白银落网难道是白银人？自己的判断怎么会错了呢？

第2天，继续的报道披露：凶犯高承勇，年52岁，其户籍所在地为兰州市榆中县青城镇城河村428号，与白银市白银区水川镇隔黄河而望，距离白银市仅30多公里。高2006年开始陪儿子读书暂住白银市，夫妻俩在一学校开超市度日。白银发展后，青城镇的百姓进城不再去兰州而上白银，高当年经常去白银。

分析不幸言中，刘警官稍稍有些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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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谁也没有想到，凶犯会安然地、无所顾虑地在距最后一次行凶作案6年后，会在被害人小区租住6年，之后仍然隐藏在其作案的中心区域里，凶案犯罪史上恐怕唯有其一人有此个性。

实际上，当老刘局长打电话时，专案组的锋芒已悄然逼近了嫌疑人。专案组日前获得了一绝佳的机会，一甘肃高姓男子犯了案，在检测其DNA时发现，其Y染色体与白银系列案凶犯异常地接近，因此可推断凶犯应是居住于甘肃省的一高氏家族中的一员。当高承勇被验血的十多天后，他的末日也就来临了。

高承勇坐以待毖是必然的，因为他不会熟练地玩手机一类的信息化工具，当互联网上关于白银系列案的细节新闻充斥之时，他可能基本处于无知的状态。他不懂得指纹与DNA是可以很快认定嫌疑人的道理。因此在被抽血后，虽也曾夜不能寝，但没有逃跑、自杀，更没有拼个鱼死网破，从而留下了活口，使警方得以短期将全案来龙去脉搞清楚。

但真正读懂高承勇，还需有一个过程。例如杀人着了魔的他为何忽然放下了屠刀，依传统学术观点，光靠内省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足以强大的环境力量影响。总之，对犯罪心理学、犯罪对策学而言，高承勇都是难得的反面教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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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将成为Y染色体技术应用的名案，本来它还可同时成为犯罪地理信息学的名案。

当地警方的有关人士在此案告破后，认可侦查范围划定失误是长期未破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案过去很多天，刘警官还常常难以入睡，为警用地理信息学和中山大学地理信息学院错失一极好的案例遗憾，也为自己仅想亲自前往调查，没有及时提供全面详细的分析意见而自责。由此他想到，破案不能等待，哪怕是陈年冷案。于是他又重新整理了当年对沈阳市2003.4.30案的分析意见，汇给了有关单位，希望能有所帮助，这也是老刑侦的拳拳之心。

沙舟

2016年9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