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为师 终生为友

池柳桦

　　1984年12月25日，是我进入建设银行上班的第一天，我被安排到秘书科做打字员工作。秘书科李德兴科长向我介绍本篇的主人翁：“小池，这是你的师傅舒娜，你就跟着她学习打印文件。”师傅将遮盖了大半脸部的围脖拉下来，跟我打招呼，一张年轻姣好的面容出现在我的视线，我心里惊讶：“师傅好漂亮！好年轻啊！”这可是一张完全没有妆饰的面容哟！

　　几天后知道师傅长我五岁，我18师傅应该就是23咯。

　　上班第二天，师傅就请我吃早餐，一家开在建行办公楼对面街边的排挡式米粉店，师傅告诉我这家米粉好吃，我看见来吃米粉的人络绎不绝，服务员老板忙不清楚。鲜肉汤粉确实味道不错，师傅告诉我每天先到办公室报到，然后出来吃早餐可以的。我才知道吃个简单的早餐占用一点上班时间是被默许的。确实，行里很多员工都这样。

　　那个时候的打字机是机械的，一个放着2000多个常用汉字的钢字字盘，我需要记住每个字的位置，记得越准确，打字速度才能越快。当时要打印的文件很少，师傅就让我抓紧背熟字盘。

　　我对字盘记忆的速度很快，一周后我就可以独立打印文件了。如果遇到不常用的字或者符号，就从几盒备用字里找，用完马上放回备用字盒里。

　　当时用的是最简易的手动油印机，打字采用蜡纸。不熟练时，使用油印机很容易弄脏衣服和手，所以每天上班我都会戴上袖套，油印文件时，还会戴上围裙。师傅告诉我，手脏了，用浸湿的海绵抹上肥皂擦洗，会洗得很干净，果然如此。师傅还准备了百雀羚“香香”和甘油给我滋润手。

　　刚开始时，我油印文件经常弄脏衣服，甚至弄脏脸，很快我就熟练了，但偶尔还会弄脏自己。

　　我看出师傅想早点去计划科上班，所以在我能独立打印文件后，就告诉师傅不用再带我，可以安心去计划科上班了。

　　虽然和师傅不在一个科室，但是两个科室在同一层楼，我的工作也不多，空闲时也会去计划科见见师傅，我们关系一直处得很好。

　　打印文件产生的废纸，都集中扔在一个大箩筐里，满了就拿到楼下垃圾池烧掉。有一次垃圾池中有几块包装用的泡沫，我烧废纸时将泡沫引燃了，火苗瞬间窜起几米高，垃圾池上方刚好有电线，我吓得从旁边洗手间接水来灭火。那次让我看到了泡沫着火的威力，铭记在心。

　　师傅告诉我，她只想嫁给牙医，她如愿了，别人给她介绍的是湖北医学院牙科专业毕业的医专的牙科医生。她结婚时请我吃她的喜酒，告诉我建行就请了我一个人。那个时候的我，不谙世事，参加师傅的婚礼时，用普通红纸简单的包了20块钱，递给师傅时还很不好意思，别别扭扭的。同桌吃喜酒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在建行上班时，师傅对我一直很关心，工作生活穿衣打扮都教我。还教我存钱，可以说是半强迫我存钱。上班的第一年我的月工资是33块多，师傅要求我月存20块（一年期零存整取），还亲自带着我到隔壁银行开户，那时建行还没有开办储蓄业务和现金业务。花钱大手大脚的我，被存钱搞得每个月钱都很紧张。

　　一年存下来，就有了240块，加上年终奖金凑个整，我就有了第一张定期存单，心里那个高兴很难用文字准确形容。尝到了存钱带来的踏实和幸福感，第二年的零存整取我就提高到40块一个月，因为建行在工资以外，还经常会有这个费那个费发给员工。

　　第三年的零存整取我加码到60块一个月，第四年80一个月，第五年100一个月，第六年200一个月，再后来存过600一个月的，最高到900一个月，就再也没以零存整取方式存钱了。

　　当自己的存款越来越多的时候，自己会越来越有底气，也会越来越自信，越来越踏实。存钱真的是会上瘾的。

　　因为生活中的一些波折，存款缩水了，投资失误，所有的存款没了。反思后懂得了交友不慎的危害，不负责任的投资操作的不可取。

　　一帆风顺的人生是很难有的。几十年，我走过了起起伏伏，悲悲喜喜的人生。

　　离开建行后，与师傅一直保持联系，不过见面一年也就一两次吧！每次都是师傅请我吃饭喝茶叙旧聊天。

　　今天是我微信问师傅侯山古道入口在哪里，她就说正好有空，可以带我去走走。恰逢周日（2024年12月15日），儿子学业水平考试要下午四点半后才能离校，我也没其它急事，就答应中午去师傅住地搭她车去，带上相机顺便帮她拍照。

　　风和日丽，暖阳高照，蓝天白云，不冷不热的，很适合野外徒步。

　　一条清晰的石板路，百来米就上到山坳。放眼望去，群山环抱着很大一块长满草的平地，真没想到离家这么近的地方居然有这么一处原野。

　　我们边走边聊边拍，师傅更热衷于与我叙旧，拍照时依然滔滔不绝，注意力都在聊天上，拍照只是草草应付一下。

　　我在建行干了十八年，把最年轻的时段都贡献给了建行，和师傅有太多可聊的人和事。

　　建行的十八年工作经历，锻炼了我，让我从一个小白，成为一个市场拓展能手。沟通能力，办事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都得到很大提升。在领导心中我是一个靠谱的人。

　　我对建行是有很深感情的，对建行的同事也有深刻的印象，对其中少部分心存眷恋。

　　人生也就几个十八年。和师傅做朋友四十年了，现在虽然不常见面，但是相互关注对方的微信朋友圈动静。

　　现在师傅的退休生活其乐融融。那是因为她勤俭持家，会过日子，高收入低消费为自己创造了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这是我最要学习的地方。

　　我思考着，决心着，日后一定要把师傅过日子的优点学到家。

　　接触她对我是个警醒，对我是个触动，后悔接触她太少。

　　近几年看师傅在朋友圈晒大妈式娱乐很多，开始不理解，觉得搞笑，现在觉得，那也是一种健康的娱乐方式，她觉得开心就很好。

　　爱上摄影十年了，拍了那么多女性，甚至拍了个别女性五十多次，却第一次帮师傅拍照，我的劲有些用歪了。

　　现在发现，和师傅还是很多话题的，各方面差距小，所以在一起是愉快的。

　　今天天气很好，自然环境很美，原生态且安静，让我们可以清晰听见风的声音。

　　进入原野深处，三面环山，一大片芒草的花絮在阳光下摇曳着光芒，美极了，看着好兴奋啊！

　　看得出曾经有人迹，但是荒废多年又回到了深山原野该有的样子，身临其境真的很舒服。

　　没有尽心拍摄，忘了拍视频，照片没有体现原野的壮阔，深处的静谧，以及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场景。

　　我们心情很好，徒步也不累，虽然照片没有太多艺术感，却收获了自然和真实。

　　红叶正红，聊得很欢，身体微微出汗，下午还有事，我们就此别过。

　　今后，我要安排一些时间和师傅在一起，她身上确实有一些值得我效仿和学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