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杂铺(38)

蓝角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 去城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对徐婶来讲,年根去城里看幺弟算一年中最要紧的事。空手是不可能的,但捎啥东西着实让她左右犯难。尽管她明白自己与幺弟之间,有着割不断的血脉情,但毕竟人家是在城里,这屋内外再好的东西,没准入不了弟媳妇的眼。思来想去,还是带点实在的东西吧。腌好的火腿咸鹅咸鱼,现逮的活鸡活鸭,鸡蛋糯米花生黄豆,手工米花糖芝麻糖花生糖。撒子糖必须要带的,小时家里日子枯,徐婶记得每到年关,小弟天天哀求着老爹,无论如何也得打几锅齁甜脆香的撒子糖。尽管现在的家并不富裕,但徐婶想,再穷也不敢给徐家的老宅子丢脸,更不能让城里人瞧不上咱泥腿子。眨眼功夫,腊月二十到了,里里外外拾落利索的徐婶,一大早就挑着满满两筐,出现在小村通向城里的那条马路上。带着急迫,也带着不安,她的手即将敲响那扇有点熟悉又陌生的另一个家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 韭 菜</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更多时候,我习惯和老爹一道,用镰刀把自家菜地里长好的韭菜齐根割断,再一把把放好。大清早,霞光落满旁边的池塘,也落在老爹清癯的脸上。爷爷不停把玩手中的镰刀,沉默如身边一畦畦不露声色的菜地。一缕缕韭香,像憋了劲的马蹄儿,在菜地四周不停奔腾。春韭当是韭菜中的极品,未料想在秋天,它照样有乱魂的异香。一年四季,茬茬有收获,又能茬茬复生,让农家人心底不知生出多少欢喜。饭桌上只要有韭菜,不愁全家老小没有好胃口。<span style="font-size:18px;">炒韭黄是后来才有的事。老爹是菜地里的老把戏,蹊跷的是,他一辈子也没说过有关韭黄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 鸡毛菜</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刚长好的菜芽也叫鸡毛菜——和鸡毛一样轻,比鸡毛还要短。细嫩的茎,顶着两片简单的叶,一瓢水能扑倒一大片。洗根上的泥巴,得小心翼翼,稳当的法子是用竹篮在清水里来回筛。大半篮洗净的鸡毛菜,至多炒出微不足道的一小碟。熟知它脾性的人,从不指望拿它硬碰滚烫的油锅,太草率,也过于夸张。妥当的做法是,选在最合适的当口,把它迅速放进沸汤里,铺一两个鸡蛋,再滴几滴麻油,赶紧捞起。乡下鸡毛菜多的是,而城里人想专门尝它的鲜,多少要靠运气。毕竟,如今的菜市场已少有人专门卖鸡毛菜了,即便有,也很难找到真正想要的那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