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那座远近闻名的氮肥厂呆了5天，所见所闻，令人激动。真想拿起笔来，为他们写一点什么，却又苦于不知从哪里下笔好。正苦恼中，热心的办公室主任来到我面前，说：“走，爬大乘山去。”</p><p class="ql-block"> 曾领略过五岳的秀色，欣赏过黄山的奇景，这座厂区附近的无名山，能给我什么诱惑?然而，我不忍心冷落这位热情的办公室主任，于是便跟着他上路了。</p><p class="ql-block"> 正是春天，山里各色各样的野花开了，眼前一片灿烂。山涧飞瀑，溪水幽蓝，新竹吐翠，无处不透给你一种大自然的美。山道上，游人如织。我细心观察，他们中多是农家妇女。大到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小到豆蔻年华的年轻妹子。突然，身后一串笑声传来，一对年轻的乡姑从我们后面追上来了。两人模样儿挺相像，大概是一对姐妹。</p><p class="ql-block"> “妹子，跑这么快，去哪?”</p><p class="ql-block"> “山顶的庵堂。”姐姐怯怯地回答。</p><p class="ql-block"> “到庵堂做么子?”</p><p class="ql-block"> “咯咯咯……”</p><p class="ql-block"> 她俩甩落一串笑声，燕子般轻盈地跃到我们的前面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终于登到了山顶。果然，一座古寺，立于绝壁之上。这座古寺，衰败了，而正堂中的大菩萨，却新近贴上了一层金，灿灿耀目，看去慈爱、和善，给人一种信赖感。香火很旺，一批批香客来了，又走了。他们都希望神灵保佑自家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发家致富……来时，怀着一片虔诚；去时，带走一种希冀。此刻，先我们到这里的那对姐妹，已跪在蒲团上拜过菩萨，各自从老僧人手里取了一个签，正在展开看呢!渐渐，妹妹的脸上浮上了一层幸福的笑，姐姐的脸却阴沉下来了。我一切都明白了。</p><p class="ql-block"> 我很同情姐姐，鼓动她再抽一次。她迟疑片刻，跪到蒲团上去了。又一个签抽了出来，果然比前次的好。她这才和妹妹高高兴兴地下山去了。</p><p class="ql-block"> “神灵，你真能保佑这对农家姐妹幸福吗?”</p><p class="ql-block"> 我望着这对姐妹远去的身影，在心里默默地发问。</p><p class="ql-block"> 太阳升高了。大地一片灿烂。我走出古刹，放眼远眺，眼前倏地生辉。只见紧靠着这座山脚，依着那条浩荡的资江，铺开一片雄伟的建筑。这是一座什么城，这般的气派?呵!这不就是自己刚刚采访过的湖南省三大化肥基地之一的资江氮肥厂吗?刚才苦于不知如何表达的那些资氮人的故事，此刻却像那资江的水，哗哗地流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20年前，这个荒凉的山脚下，一下子沸腾开了。一队队建设大军，一批批技术人员，从北国化工城，从南方大都市，汇集到这里了。5年之后，一座化工城奇迹般地在这里屹立起来了。大批的白色元宝，洒到了农民兄弟的土地上。15年来，数百万吨化肥从这里运出去，使三湘大地，增产多少亿斤粮食?我们没有去细算这个帐。</p><p class="ql-block"> 就在厂子红红火火的时候，就在他们的产品像银行的钞票需要用武装押运的时候，这个3000多人工厂的决策者们，头脑没有昏昏然，而是冷静地思考着：如何使厂子不断地注入新鲜血液，增加厂子的青春活力?如何给农民兄弟提供更新、更高效益的产品，用实际行动支农、兴农，去强化这个国民经济的基础?</p><p class="ql-block"> 决策者的脑子转动起来了，全厂职工的脑子也转动起来了。很快，全厂统一了认识，决心一业为主，多种经营；以肥为主，多种经营。不久，一个消毒剂分厂办起来了，一种主要技术指标达到世界最佳畜禽消毒剂英国“农福”的“菌毒敌”生产出来了。产品很快畅销全国26个省市。接着，供销经营承包集团的同志们，了解到东北和华北某地有几种产品很受农民欢迎，他们立即赶到那些地方进行认真的可行性调查，调查中得知这是中国农科院土壤肥料研究所和厦门大学、北京农业大学的科研成果。他们连忙向厂领导汇报，得到了厂领导的支持。他们和有关领导同志先后五上北京、东北，终于把多收灵、DY—肥精、40%乐氰乳油农药三种新产品的技术引来了。</p><p class="ql-block"> 新产品给企业注入了新血液，给社会带来了新效益。经营副厂长熊光复同志和我说起这本经，不无自豪地说：“经多家科研和农技单位的可靠试验，农作物施用多收灵和DY—肥精后，每亩平均增产14%左右。我们只以增产10%算，湖南6300万亩土地，如有50%施用多收灵或DY—肥精，那么，全省一年可增产8—10亿公斤粮食，多创6个亿的社会效益!”</p><p class="ql-block"> 从大乘山下来，回到厂区，只见厂部前面，响起了鞭炮声。一打听，是邻县一个园艺场给厂里送感谢信来了，感谢厂里生产的乐氰乳油镇住了虫害、保住了满园刚刚结青果的蜜桔。听着欢快的鞭炮声，我眼前突然映出那古刹里一批批前来求神灵保佑的农家妇女，心头不禁飞溅开一丛火花。善良的农家女呵，你们真正的神灵不在山上的寺庙里，而在这山下的工厂里哇!不是吗?他们生产的产品，能保佑农家六畜兴旺，五谷丰登!</p><p class="ql-block"> （本文原载1992年3月21日《经济日报》。图片来源：严伯霖，谭速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