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菜园

杜茂

　　上世纪七十年代，谷芹村范围只局限于谷芹小河以北，东到下厂及小井以东一线，西到原永华完小背后的大路，北到谷家北院大门前的赶街路。全村多住民房，各条村巷道路、各条水沟侧沟多是沙土巷、泥土沟。田里常年有水的沟里多有泥鳅菜水花水藻浮萍等植物。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放学走在村巷上，正是家家做饭时。一路上家家炊烟袅袅，饭菜飘香。路上时不时遇见人家跑出来的老母猪用那拱嘴去拱巷沟里的黑淤泥；有时会看见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路边刺丛根部土上用爪扒开土找虫吃；有时会遇到背着一竹篮草的大爷牵着一黑母驴，后跟着一头蹦跶的小奶驴一见我们就逃开，直到母驴回头它才四蹄迈开着跟着它娘走；偶尔也见一群穿着凉鞋刚从田间收工回家的社员从田里来到大路上……

　　那年代，在我们村子的北边、东边、后厂到二马坡与小沙沟之间，有几块各生产队都给每户人家划出的一些自留地。一九七六年，我家还是第四生产队，队里根据上级要求只划给每人三厘的自留地，我家7口人只有二分一的自留地。1977年第四生产队分成了第四、第五两个生产队。我家所属第五生产队根据上级要求又给每人划了约7厘左右的自留地。这样7口人的我家就有了7分自留地。那时，社员们到本生产队干完活收工回来后，都会抽空到自家自留地里进行田间管理。我家的自留地是由父母亲自耕种，还是小孩的我也只能放学后去自留地里找菜、浇菜水。每年开春或秋分后，社员们忙完队里的活后，有的去挖自留地，准备栽菜种菜种点杂粮，有的去收自留地里成熟的蚕豆或玉米、土豆等作物。自留地里，一年四季人们一般常栽韭菜、青菜、白菜。有些秋冬季栽上洋花菜、卷心菜、莴笋、撒上点葱蒜芫菜类等小菜；有些在春夏季栽上蕃茄辣子茄子的菜地边点上几塘架豆、豇豆、大豆、羊角豆…；有些多会在适令季节里，在自留地的几小块菜墒上分别栽上些茴香、苤蓝、萝卜、茼蒿菜、雷皮菜、菠菜、卷心菜等之类。种出的蔬菜多自己食用，很少有人去卖种出的蔬菜。

　　我刚读小学时，我家的二分一菜地就是划分在下厂小井我家祖院东边的那面片农田里。在祖屋院门前田的南边有一条东西向的排水沟。在长灌木、芦苇、迷蒙花、紫竹的这条排水沟南，有一户陈姓人家的院子。在他家靠北的沟岸大埂子上栽着两排翠柳。这条沟与父亲在自留地中挖的菜沟与相连。那时父亲在归属自家的排水沟里、菜沟潭里春季埋上些茭白、茨菇。到了夏季就有脆爽的茭白可吃了。冬季令字形的茨菇叶枯死了，淤泥里躺藏着的烟斗似的茨菇可以掏出食用了。清明前后有些社员会在菜田边大树下或菜田大沟埂上，点上几塘南瓜或一塘佛手瓜或一塘葫芦，到夏秋节日那满树上挂满了瓜大埂子上躺着些瓜…每年除夕前，人们一到淌水的沟潭里挖茨菇时，还顺带在园沟潭里捉上些鲫鱼、泥鳅、黄鳝，这样春节人们就有鱼吃了。那时在这片自留地里，一年四季家家的菜沟潭里清水流。小鱼儿常躲在小碧玉似的浮苹下游呀游，抬着钳子的螃蟹横行直出水底出没于泥鳅菜间，夏天蛇状似的黄蟮、泥鳅沟底游，泥洞里躲藏。炎热的夏天碧绿的菜田上蜻蜓飞，虫儿游。插着桩的蕃茄树上结出了一个个红通通的西红柿。辣椒树上结出一个个羊角状的青椒。不远处的老草田波光粼粼，稻秧渐绿。进村主路两旁刺丛旺盛。

　　一九八三年九月村里土地下放后，人们多在老村子四周放水排水方便的田里种蔬菜卖。秋季人们多在开出的菜地上栽洋花菜、点上蒜、葱；春季多栽蕃茄、茄子、辣椒…有些栽上一些黄瓜、丝瓜、苦瓜或市场上能上手赚钱的时鲜菜。每一季种出的蔬菜都能卖个好价。有些种菜的人家两三年后靠卖菜盖起了一栋大民房。

上世纪九十代初，一些久耪菜的老手在菜田四周按距栽上红花架豆。那时人们的市场观念渐渐形成，一些菜贱伤农的事时有发生。村里有人在菜地边四周种上红花架豆，所产的架豆由于价格稳、产量高、收入好，这样就弥补了菜贱伤农造成的经济损失。一些种菜能手看到栽架豆的商机及新的栽培方法。这些人家，每年春节前就在避霜的膜下育出红边架豆秧，节后挖好豆田整理成墒打好塘窝。等到无霜的正月末时，就把豆秧移栽到按条块打好塘窝的田里，为了防霜还得在每塘上遮上些防霜用物。随后人们在田间加强日常管理：施肥、锄草、除虫、上桩、打叶、修剪…这样循环往次下来，五月底甚至早些，头发红边架豆上市了。头发种出的架豆由于市场上数量少，这样往往会卖得个好价钱。架豆每摘一发，豆荚花也相应开一发结一发，并且架豆还可以长期有序管理。架豆可以一直长到立冬后，霜来冻死后植株才停止生长。一年累记下来每亩架豆产量可高了，那个年时一亩架豆一年卖下来纯收入三四千吧。冻死的豆藤晒干后还可以粉成糠当饲料，这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呢。我们村在种植架豆高峰年代，全村有近千亩的沙土田上都栽上了架豆。新世纪初一亩架豆年净收入在万元左右。我们村成了远近闻名的架豆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