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磨万击新兵连

书真

　　

文：振平(放飞心灵)

进岛后，新兵连进行了编班分排，去益都接兵的张汉林继续任排长。班长是河南嵩县籍69年的老兵，个头不高，黑黑的皮肤，不仅说一口地道的河南话，还有一个不土不洋很有特色的名字---邓夏娃。他文化低，话不多，很朴实，像个憨厚的兄长。他是把我雕刻成军人雏形的第一老师。近两个月的新兵连生活，他言传身教，严格要求，使我们迅速缩短了老百姓和军人之间的距离。站如松，坐如钟，走如风，卧如弓，有模有样，兵味十足。虽然还被老兵昵称新兵蛋子，毕竟跨进了兵的序列，我自豪，我骄傲。最枯燥的是形体训练。这一帮散养的毛头小子，虽然穿上了统一的制式军服，却遮不住长期形成的各种痼癖动作，走起路来，外八字，内八字，字字特色，鸭步，猫步，太空步，步步洋相。有的0型腿，有的罗锅腰，这位左肩低，那个右肩高，你耸肩缩背，他摇头晃脑。如果不进行严格的形体训练，后面的课目根本无法组织。邓班长把大家带到房檐下，贴墙站立，人人做到脚跟，腿肚，屁股，双肩，后脑五靠墙，为防止左右摆头，在衣领上插四根大头针，不怕疼的你就歪头，怕疼的就老实待着。怕你重心不稳，头上反扣军帽，谁掉下来加时。开始大家觉得好玩，嘻嘻哈哈满不在乎，邓班长微微一笑说：计时开始！五分钟不到就有人开始抖腿，一会又有人晃身子，还有大嚷针扎了脖子，二十分钟不到全部败下阵来。稍事休息接着来，此时再也听不到嘻哈声了，只盼着班长快点喊时间到。几天下来，虽然腰酸背疼，惊奇地发现大家的军容军姿飒爽了很多。后来大家把五靠墙当作课余练兵的自觉行动。最终才有了质的蜕变。

　　最难学的是队列训练。“稍息，立正，齐步走！”不到一岁就会的事，现在却从头学起，太小儿科了吧，大家对队列训练充满了轻视。然而往操场上一站，才知道这可不是三拳两脚能摆平的事。仅是立正的要领就够你喝一壶了：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下垂自然伸直，手指并拢自然微曲，拇指尖贴于食指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做好很难！对于齐步，正步，跑步三大步伐，以及一步两动，一步一动的分解动作，步伐变换，队形变换等基本训练内容，没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和“千磨万击还坚劲”的精神，想朝夕而就，只是空想。我们用磨穿了鞋底，喊哑了嗓子，晒黑了皮肤的代价，换取了齐步，整齐划一；跑步，万马奔腾；立定，铁壁铜墙；口号，山呼海啸的累累战果，我们过关了！

　　最辛苦的是体能训练。邓班长貌不惊人，看上去就是村里蹲墙根晒太阳的小老头。谁也没想到他的体能只能用强悍来表述。每次俯卧撑，蹲下起立，仰卧起坐，都是用百计数。单杠引体向上，单臂支撑，大回环，一至六练习，统统不在话下。双杠大摆浪，倒立，滚翻行云流水，不输李宁。木马起跑加速，一跳，二跃，三按，四通过。一气呵成，让我们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的引领下，我们从开始吊在杠上像一头挣扎的猪，很快成了上下翻飞的燕，手上厚厚的老茧，胳膊上突起的腱子肉就是最好的说明。

　　最紧张的是夜间训练。看星星判定方位，摸树皮确定南北，这些一学就会的小把戏难不倒我们，让人着急的是夜间射击瞄灯光，在黑暗中把准星装在缺口中还要平齐，绝对不容易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点不假，稍有不慎，推光头是常事。最恐怖的要数夜间紧急集合了，累了一天，钻进被窝，不安分的心正在与女同学套近乎呢，一声尖利的哨音把我们从温柔乡里捞出来，房间里早已是窸窸窣窣响声一片，有的穿好了衣服，有的正在打背包，大事不妙，心里暗暗叫苦，猛然跃起，穿好上衣，却摸不到裤子，好不容易找到，两只讨厌的脚却蹬进了同一条裤管里，“快点，到门口集合。”黑暗中班长低沉的吼声，让我差点尿了裤子。等手忙脚乱穿好衣服，鞋子又不知让谁踢到门口了。正准备往外跑忽然想起背包还没打呢，干脆把被褥双手一抱，赤脚冲了出去。好在天黑，没多少人注意，否则这狼狈相可丢尽了脸面。“向右转，跑步走。”全班像条歪歪扭扭的蛇，沿着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起来。我抱紧被褥生怕散到地上，脚被石块硌得生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幸亏岛子太小，十来分钟就转了两圈，跌跌撞撞回到宿舍门前，看到像我这样抱着被子的“赤脚大仙”有三四个，人多不丑，班长也没多说，让我们抓紧睡觉。躺在稻草窝里骂自己丢人现眼的同时，也没少把夏娃带了几十遍。迷迷糊糊刚要灵魂出窍，又是一声凄厉的哨声，要死了，再次一阵忙乱冲出门外，不过这回不仅穿上了鞋子，背包也缠了几道，勉强可以背着跑了。等折腾完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家里条件再差，也不会半夜三更抽风呀，泪水打湿了蒙头的被子。

　　最刺激的是技能训练。新兵连后期的技能训练，投弹，刺杀，军体拳，射击，格斗，匍匐前进，样样都刺激着我们的兴奋点。

投弹对我没有压力，从小扔石块练就了投远投准的技能，在这里成了我出风头的资本，成绩与优秀总是捆在一起。

射击我也有点天赋，高中时学校组织民兵干部打靶，第一次摸枪的我，用老掉牙的三八大盖，三发子弹就干了29环，很是牛了一阵子。在部队我就是小教员级的存在，每次射击想不优秀都难，夏娃班长也对我另眼相看。

练刺杀时，护具一穿，手持木枪，豪气顿生，很有曹孟德横槊赋诗傲视天下的潇洒。孰料和班长对刺时，却防不胜防，连连中刀。让我终于明白了，优秀的后面总是艰辛地磨砺，所谓的天才就是聪明加勤奋。

　　紧张辛苦的新兵连生活。融进了我许多的汗水和泪水，我也曾退缩消沉过，但能及时调整心态，勇敢面对所有的不适，坚定前行，为走好久远的军旅之路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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