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人的腔调:侠之大者

夜莺在歌唱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近些年,写民国成了一种热潮,众多作家蜂拥而上,将民国文人的轶事掌故一网打尽。可是,在众声喧嚣中,要想再写出一点新意,很不容易。</p><p class="ql-block">《民国的腔调》一书的作者胡竹峰,其文字成熟老到,思想辛辣,初以为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查阅资料后才得知他是一位八零后青年作家,让人大跌眼镜——而在《民国的腔调》读后感中,竟然有不少读者都有这样的错觉。胡竹峰的才气可见一斑。</p><p class="ql-block">《民国的腔调》一书选择了民国期间有代表性的作家三十余位,如鲁迅、胡适、张爱玲、台静农等,直接以他们的名字为题目作文。内容有掌故逸闻,有作品评价,有形象分析,有时还援引这些作家作品的段落,等等,写法不拘一格。如果简单地将这些内容排列组合,则是等而下之。该书作者胡竹峰的高明之处在于:以文化感悟的方式,对这些人们熟悉或陌生的内容进行重新审视,从而写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受,文辞优美,读来趣味盎然。</p><p class="ql-block">这类以作家名字命名的文章,有点类似于围绕一个作家写传记,但又与传记不同:不求全面周密,但求深刻剖析;不求高大上,但求细节动人。这种写法看似容易,却要求写作者对所写作家及作品都要有整体把握,至少要对其代表作要非常熟悉。只有这样,写出来的文章才切中肯紮,不至于隔靴搔痒。</p><p class="ql-block">胡竹峰对“民国强调”的整体把握,分为形式和内容两个方面。民国文人的语言腔调和思想腔调,综合而为民国的强调。</p><p class="ql-block">从形式方面来看,主要体现为民国文人的语言:“民国人下笔大都难逃文言腔调。很多人旗帜鲜明地反对文言文,但自身古典素养在那里。不少人能写一手纯正漂亮的文言文,作起白话也有文言文的夕阳返照。”“民国文章之好,恰恰是语言的未曾圆熟,字里行间的旧味与未脱古文余韵的笔法,白话中带一丝文言气,又精致又清雅。”</p><p class="ql-block">民国文人一般有深厚的旧学功底,“文言腔调”正是其文化底蕴的自然体现。他们不独写文章如此,在书写上同样如此——民国文人中,随便拈出一个来,其毛笔书法无一不可惊为天人——当代书法家中,有几个人的书法比得上民国文人的顺手一笔?</p><p class="ql-block">民国文人更重要的强调,乃在于思想内容。那一份“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传统知识分子情怀,在民国文人身上展示得淋漓尽致。对此,胡竹峰如此评价:“民国兴起的文化思潮,是支撑创作的支柱。思想理念在前,哲学智慧在前,其后自有文脉的繁茂,这是规律。文人留洋汲取宝贵的学养,在思想和形式表达上有所开拓。茅盾写市民,不是才子佳人旧小说里的模样,不局限于写人,而是借此写一个大的社会。张恨水这类旧小说作家,下笔情事缠绵,亦不忘大时代的风云。”</p><p class="ql-block">民国国运多灾多难,造就了一代戛戛独造的精神正气。“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民国文人的胸臆间,流注着一股忧国忧民、爱国爱民的浩然正气。正是这股浩然正气滋养了民国文人的情怀,成为历代文人中的“侠之大者”。这股正气投射到一代文人身上,在中国文学史上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对此,胡竹峰抓住了民国文脉的根本——“盘根错节的文脉像山间河流,或蜿蜒曲折,或顺势直下,与国家民族的命运消长相随,自然也一同经历了无数灾厄。稍有间隙,文化之流又会不经意间秉天地灵气,激浪扬波,呈现出一派大江瀚海的浩荡。”</p><p class="ql-block">胡竹峰对民国文人的才华还有一段总体评说,也颇有意趣:“谢灵运说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如果说,民国文才共一石,周氏兄弟除外,他们属于整个中国文学,这一石姑且分配如下:梁启超、王国维得一斗,陈寅恪、陈独秀得一斗,沈从文、废名得一斗,梁实秋、钱锺书、林语堂得一斗,萧红、张爱玲得一斗,郭沫若、老舍、巴金、茅盾、曹禺得一斗,张恨水、徐志摩、郁达夫得一斗,钱穆、顾颉刚、梁漱溟得一斗,剩下的人共分了那两斗。也有些人去晚了,米已经分完,只能捡起撒落一地的秕谷。”</p><p class="ql-block">民国腔调,百年文运;民国群星,千古正气;一代芳华,从此难再。</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