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你好！》（34）买家电

吊脚楼

　　夏天就说好了，春节前要搬到新居去，你磨磨蹭蹭地不肯搬。你过去不搬家的理由是现居地生活方便，离江滩公又近，跨过街就到汉江边了。眼下就要到年关了，你又搞出了一个新理由，说按民俗腊月间是不能搬家的。你这个理由纯粹是鬼扯淡，我们什么时候被所谓的民俗束缚过？且不说这习俗的荒唐无比，即便有凭有据，我俩都是不会遵从它的。不想搬就不想搬，你还据此为凭，非要给不肯搬家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直到今天，新居的家用电器一样都没买。前天，我跟你说买电器的事，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你问原因，我说，据说买家用电器有国家补贴，这个刺激消费的惠民政策年底就要取消了。现在买能揩国家大几千块钱的油水。你不信，我要你掐指算算，两台电视机、两个滚简洗衣机、两个冰箱、一台空调合起来，是不是就快要腾出一个月的养老金了。

你说，那就买吧。你是金主，您老人家不同意，我连跑腿的资格都没有。

外甥女在一边敲边鼓，说不如在网上买，价格更便宜。我俩都是老杠精，一说到网上购物，会本能地想到网络欺诈，而且还有售后服务之虞。经由外甥女一番劝导，我们终于同意让她在网上购置。

你问：“在网上买能享受补贴吗？”外甥女说，如实交费，两三天后，网络会返回国家补贴。

你本能地反弹，说还是在实体店买方便些。你的想法正合我意。我俩都是老糊涂，还是习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老套交易方式，不想在网络上采购大件，一是自已不熟悉操程，最关键的还是人老了，疑心重，生怕掉到坑里去了。

昨天上午去卖场，卖电器男女生都很热情。对于洗衣机、冰箱、空调的功能，我们都没特别在意，只是对电视机的功能我多问了几句。我跟销售员说，电视功能越少越好，最好是只用一个调控器的。男生夸夸其谈地说了大堆恭维自家品牌的话，我们不感兴趣。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想听那些漫无边际的自卖自夸。我说：“你点对点地回答我就够了。”销售员是个女孩，她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而我也一时也忘了该问哪些问题。

你说，就买康佳的。一锤定音！后来虽是又逛了几家，但我们都觉得逛的再多，最后还是要回来买这个品牌。我俩都有个先入为主的臭毛病，一旦入了法眼，大抵是不会改悔的。

出家电门后，我俩去“足力健”专卖店买冬鞋。卖鞋的是个中年妇女，嘴巴碎，叽叽歪歪地一个劲地说足力健如何好，还说鞋里的毛是从澳大利亚进口的纯羊毛。她还再三强调说，若是不信，可拿去检测。

我俩特别烦她，要她少说话。她不仅没收嘴，还说自己并没多说话，只是说不信的话就去检测。我说她说的尽是废话，一双鞋也就339元，找人检测还要花几百元的检测费，划算吗？

她终于闭嘴了。她的多嘴败了我俩的兴，索性不买了。

出了门，我是觉得不该赌这口气的，买鞋就买鞋呗，何苦意气用事呢？

下午，我去广电的门市部办宽带开户手续，大厅就我一个顾客。接待我的是个女孩，很热情，一口一个“叔叔”，喊得暖乎乎的。她给我推荐了一款三年期的，费用比一年期的只贵了一倍。我要了一年期的，她不解。我说：“我是个穷老头，集中交费有难处，分阶段交费是穷人分解困难的不二选择，最最重要的是，我都这把年纪了，说不定明天我就走了。”

她笑，笑得很温婉。她说：“您走了，小孩能接着用。”她兴许是觉得这话说过头了，连忙赔不是，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叔叔别见怪，我看您很幽默，才瞎说的。”她说罢，给了我一个双手合掌的手势，连声说“对不起”。

我问她，这个宽带能看襄阳台吗？她有些惊诧：“都能看啊！”我说，我家的电视就看不到襄阳台。真的，我有十多年没看湖北新闻和襄阳新闻了，我连现在当任的市委书记、市长是谁都不晓得。其实，央视的新闻联播，湖北卫视的湖北新闻、我们襄阳台的襄阳新闻，我最爱看的还是襄阳新闻，因为它是我身边的新闻，尢其是襄阳台的“今日播报”，是市民新闻，烟火气浓浓的，我更爱看。

办完手续后，小姑娘把机顶盒、“猫儿”装好后递给我，还笑盈盈地说，使用有困难就找她。

我说：“你是个好姑娘，我可以给你找个好婆家。”她假装欢喜：“真的？是哪家？”我也假装正经：“到我家来，给我做儿媳妇。”她猛地一笑，好像呛着了。她拍了拍胸口，连咳了几声：“未必您还有这么小的儿子。”她扯掉口罩：“您看看我有多大，我娃儿都上幼儿园了。”我扭头一看，她八长得很俊俏，面目灼灼，很像影视演员刘涛。

她又“咯咯咯”地笑。

回家后，我把这事说与你听，我以为你要骂我老不正经。你只是笑了笑，没骂我，还唉声叹气地说：“这事本来是我去做的，真难为你了。”

我真贱，没挨骂，居然还有点儿小失望、小感动。

2024/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