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故乡？

居仁堂主

我的故乡是哪里？

我有两个故乡？

我不知道我的故乡是哪里？

今天珠海特区报发表了我的一篇短文《最是乡音解相思》，写的湖北荆州话是我的乡音。从我懂事时，我就说荆州马山镇裁缝店的方言与人交流沟通。可是，我知道父亲讲的河南南阳话。我们回家与父母说河南，出门与人讲荆州话。

那时候，我对河南南阳乡下的老家一无所知。只知道父母将河南人都称之为老乡。

十三岁之前，我讲的是正宗的荆州马山话。而讲的河南南阳话却带有明显的湖北味。

父母出生在河南南阳，我和姐姐也出生在河南南阳，不过，一岁多时，我就到了荆州。按说河南南阳是故乡。小时候上学填表时河南南阳是藉贯。我不知道藉贯是不是故乡。

小时候，我是荆州裁缝店的人。户藉也在裁缝店。也看惯了裁缝店的四季风光。

春天看油菜看海，夏天稻秧葱茏，秋天一片金黄的稻谷熟。冬天，稻田里只剩下稻茬有些荒凉，可观看农人们趴在腰盆里在水塘摸鱼，也是一道少有的风景。

荆州江陵裁缝小镇的家，前后都是荷塘。夏日的风带着荷花香穿堂入户。秋天屋后的菱角熟了，划腰盆摘菱角，嫩着生吃，老菱角煮着吃才香。

一日三餐吃的是大米饭和具有荆州 风味的菜肴，父母亲吃面条白馍，我们宁可吃剩饭拦辣酱，也不吃面食。妥妥的湖北荆州胃。

过年前，风风光光杀头年猪。腌腊肉、灌香肠，腌腊鱼腊鸡子腊鸭子。过年自己磨豆腐，磨汤圆面，年三十晚上的团圆饭，鸡鸭鱼肉一大桌，大年初一糯米甜酒荷包蛋里面还煮几个汤圆。

一九六九年初，我不足十三岁，被迫回到河南南阳乡下老家。

回家南阳，不知南阳乡村是那样的穷，那样的苦。

一日三餐吃红薯配红薯面窝头，吃得天天吐酸水。从来不炒菜，凉拌个萝卜丝就是好生活。缺吃还少柴，烧草沫时风箱拉得山响。一冬天不洗澡也不洗脚，省下柴好做饭。穿的人母织的粗布衣，脚下是母亲做的老布鞋。擦屁股用的是土坷垃蛋……

在老家六年，只有过年时买几斤肉，大年初一能吃一天白面馍和几片肉。初二客人来了，小孩子们不上桌吃饭，馋肉馋得心痒难耐，也无可奈何。上餐剩下几片肉挑出来，还要待下顿的客。

六年的时光啊，满满的辛酸。同学同村有人到西藏新疆工作都让我羡慕不已。据说那里能吃白馍，还能吃饱饭。

荆州南阳相距六百里，生活却是天壤之别。

这几年，我们姐弟三人年年都要去荆州一趟。不为别的，只为去走一走，看一看。看那熟悉的乡村，吃几餐满足味蕾的荆州菜饭，听一听，说一说那轻逸婉转好听的乡音。

大弟弟小弟弟出生在荆州。

荆州话南阳话我们讲得一样流畅。

何处是故乡？

是啊。南阳是故乡，少年时的艰难生活不堪回道首。荆州是故乡？现在荆州除了小舅舅一家还在那里外，已无任何凭证是证明是故乡。

可我的梦里，更多是荆州，是那个鱼米之乡，潜意识里默认，荆州那个叫做裁缝店的小镇是故乡，是令我们魂牵梦萦的地方。

刘文俊 笔名：居仁堂主 资深文学爱好者。有中、短篇小说、散文随笔、诗歌二百余篇，在公开发行的报刊上发表。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珠海作家协会会员，斗门区作家协会会员；南阳市作协会员，宛城区作协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