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情:岁月沉淀的酸甜滋味

翰墨留香

不知何时起，桑葚悄然在我心间占据了一席之地，念之便口舌生津。

犹记儿时上学，临近期末，总有同学于水瓶中藏几颗桑葚，再添些白糖。那水，在物质匮乏的当年，于色、香、味皆令我心驰神往。午休罢，主人嚷着“谁偷喝了我的水”，原是满瓶的桑葚水已去其半。实则是大伙嘴馋，你一口我一口，我亦在列。常带桑葚水的同学明知，却仍在桑葚季日日携来，仿若以此为耀。有时他趴在桌上小憩，双手紧护水瓶，旁人便无从下手。

初中偶然，于舅家邻居后院见一棵高大桑葚树，距墙一步之遥。时有桑葚落下，状若蚕儿，拾起吹去浮尘放入口中，轻咬之下，甘甜汁水溢满口腔，实乃舌尖珍馐。抬眼望去，满枝红紫相间，我便起了摘果之心。

于是搬砖垒木，爬上矮墙，因畏高先骑坐墙头，缓缓挪至树旁，侧身抱住树干，顺着粗枝攀爬，直至手可摘果之处。站于枝桠，边摘边尝，尽享其乐。虽双唇染紫、双手变色，然其中滋味，唯有自知。独乐不如众乐，有时亦多摘些包好，分与好友。奈何好景不长，一日刚上树，舅舅便在树下呼喊，恐我失足，自那以后，我再未登此树。数年过去，听闻桑树已伐，念及此，心中满是惋惜，那大而甜美的桑葚，终成回忆。

提及桑葚，便不得不说桑树。留心者会发现，桑树躯干有道裂缝，此乃“气破肚”，缘由刘秀之传说。西汉末年，王莽篡位追杀刘秀，刘秀饿倒桑树下，幸得桑葚充饥，感恩许愿。后刘秀登基，却于冬季错封椿树为王，桑树冤气满腹，遂气破肚皮，伐后树心开裂。或许正因这传说，我对桑葚更生眷恋。

　　工作后闲聊，同事亦爱桑葚，言及儿时村头老树，遂约麦黄时同探。那日天晴，我们三人带好工具前往。邻家已迁，围墙倾颓，而桑树仍在，地上数根断枝。分工后，同事身手矫健上树，先挑黑大桑葚递与我们。入口已非儿时滋味，然其举暖人心扉，感动之余，眼眶微湿。三人边摘边食，不一会儿装满三盒，下树时同事裤破手伤，血迹隐现……

后记：与同事饮茶，见桑葚干，思绪万千。忆起嫩桑叶养蚕、霜桑叶入药、桑白皮泡茶之效，方觉桑树浑身皆宝。“杏子乍青桑葚紫，家家树上有黄童”，那些诗句，携我重回童年夏日，老庄旁的桑葚树，成了心底永恒的珍藏，任岁月流转，其味难忘，其情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