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故事——怀念我的母亲

李选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序—</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妈妈,让我说给你听吧,这是我心中的故事。哦!妈妈,让我说给你听吧,我的好妈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首歌词感人、旋律优美的《心中的故事》,是我十分喜爱的歌曲之一,每次唱起这首歌,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母亲慈爱的目光、坚毅的面容、孱弱的身影,总会想起母亲给予我们滴滴如血的哺育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斗转星移,母亲离开我已整整十七年了,月亮圆了又缺,花儿开了又谢,岁月的洪流带走了母亲美丽和鲜活的生命,但带不走子女们对母亲的深深思念。母亲去世后,我就计划着要写一篇怀念母亲的文章,但由于种种缘故,每次打开电脑却无法进入写作状态,如今,这篇迟到的纪念文章也到了该交稿的时候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其实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挖掘自己的记忆,捡拾、采撷、连缀、串结着有关母亲的每一个往事。记忆就像手掌上的水,无论摊开或是握紧,都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地流掉,但那水的丝丝凉意,还是会永远的停留在那里。与母亲在一起的那些往事,就如同手掌上的水留下的丝丝凉意,至今仍记忆犹新,虽然这些往事并不璀灿,也不华美,但我还是要用文字将它表述出来,因为这是我难以忘怀的《心中的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一章 那天,那刻,那离我而去的母亲</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05年9月22日中午12时许,下了班的我和以往一样,迈着轻松的脚步,回父母家陪他们吃饭(我们家有兄妹四人,但均有各自的家庭,而我的工作单位离父母家最近,因此,每天中午我都会回父母家)。打开家门,我立即发现情况不对,平时的这个时候,餐桌上饭菜飘香,父母早已坐在餐桌前等我一块吃饭,可今天家里怎么这么冷清?见我回来,父亲心情沉重地告诉我:“你妈病了。”我立即赶到母亲的卧室探询,母亲的脸色蜡黄蜡黄地,侧卧在床上对我说,今天上午10时左右,她正在外面办事,突然觉的一阵胸闷心悸,全身冒冷汗,好不容易走到家对面的中信银行就再也走不动了,休息了好久才勉强回到家,现在吃了药,感觉好一些了,让我赶紧去给父亲做饭。我随即到厨房煮了水饺,端了一碗给母亲,母亲说她现在没有胃口,勉强吃了几个就又躺下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虽然瘦弱,但身体一直没有什么大恙,是我们家当之无愧的顶梁柱,永远在不知疲倦地忙碌,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她平时常犯的的老毛病,是生育孩子后落下的风湿性关节炎,时而会引发关节酸疼,还有就是前些年检查出的糖尿病。母亲经常自豪地对我们兄妹说:“我这辈子总共就住过四次医院,都是因为生你们四个孩子才住的。”也正因为如此,那天,我对母亲身体出现的异常没有予以足够的重视,这也造成了我终身的遗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午休过后,临上班前我又去看望母亲,问她现在感觉怎样了,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母亲说:“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可以了,你上班去吧。”当时,我正忙于筹备省直机关公文写作比赛,听母亲说“没事了”,就放心地上班去了。可就在那天下午4时,父亲神色紧张地赶到我的办公室,对我说:“你妈住院了!医生初步诊断是心脏方面的疾病。”听到这一消息,我大吃一惊,立刻电话联系了弟妹们,就急匆匆地赶到省级机关医院心血管科的住院部。病房中的母亲正在输液,对自己的病情丝毫不了解,反而让我不要担心,挂完瓶就准备回家。望着母亲泛紫的嘴唇,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母亲能够尽快痊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的病让父亲一直惴惴不安,他担心我们对他隐瞒母亲的病情,在母亲住院的第二天下午,就拖着不方便的腿亲自到医院探望母亲。母亲安慰他说:“自己现在感觉好多了,胸不闷、心也不那么痛了。”父亲很高兴,转过身认真地嘱咐我:“你是老大,你妈妈治疗的一切事宜由你全权负责,要不惜一切代价。”父亲的嘱托让我想起了母亲住院后见到我时说的话:“今年国庆是你父亲的80岁生日,我这病生得真不是时候,怕是无法为他筹办了。”父母间的相互挂念,让我心中充溢着说不出的感动。我的父母是世上千万对平凡夫妻中的一对,半个多世纪的相濡以沫中,她(他)们共同走过了一段又一段的蹉跎岁月,共同养育了四个儿女。父母的爱情,缺少当今年轻人的浪漫,没有婚礼上的钻戒,更没有情人节的玫瑰,父亲当年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只是一支普通的钢笔,她(他)们之间最浪漫的事,就是在金婚的时候,在省委老干局的安排下,拍摄了一组婚纱纪念照。但她(他)们为对方奉献的是全部的身心与命运,是一生的荣辱与共、不弃不离,就像我们山西老家的杏花春雨,深深地渗透进了彼此的骨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9月23日是母亲住院的第二天,按照原先的工作安排,我前往贵安游泳训练基地为省体育系统的工会干部进行工会的业务知识培训,吃午饭的时候,大弟李捷打来了电话,他带着哭腔告诉我,医院开出了病危通知单,要我尽快赶回。匆匆结束了授课,我驱车赶往医院,此时的母亲,已转入另一个病房,经过医生的治疗,病情得到了控制,精神也较之先前好了一些。但主治医生告诉我:“最后的诊断结果已出来,你母亲患的是急性心肌梗塞,由于错过了最佳治疗期,病人的预后很不好”。医生的话让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心理充满悔恨:恨自己的医疗常识太欠缺,没有在第一时间送她就诊;恨自己明知母亲有糖尿病,却忽视了对并发症的警惕;恨自己平时对母亲关心太少,没有督促母亲按时去医院进行健康体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的病情在住院的第三天半夜突然急转直下,心绞痛,心律失常,心力衰竭等症状同时出现,吸氧、舌下含服救心丸均无法减轻母亲的病状。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省级机关医院请来了协和医院的心血管专家为母亲进行会诊,我们四兄妹都在医生办公室紧张地等待着会诊结果。时间仿佛被冻住了似的,30分钟的会诊,我们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会诊总算结束了,但带给我们的却是我们最不想要的结果。协和医院的专家告诉我们,病人的心肌已大面积梗塞,必须马上进行血管支架手术,这是目前唯一的、尚存一线机会的治疗手段。我们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专家的意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母亲转到协和医院并立即进行了心脏血管支架手术。血管支架手术做的很成功,医生告诉我们,手术后的3天是危险期,如能安全度过,还要进行后续的治疗。手术后的母亲被转入ICU病房进行特级护理,她似乎预感到自己这次的病凶多吉少,把我叫到身边,悄声地告诉我:“妈妈可能挺不过去了,有几笔定期存款,存单放在衣柜的皮包里,密码是……”我立刻打断她的话,对她说:“妈,您现在什么都别多想,你的手术很成功,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这些事情还是等您病好后自己慢慢处理吧。”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充满无限的心酸和无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年轻时曾读过一本书,书名早已忘记,但书中的一句话我始终记得:“人的一生就是与死神斗争的一生,人不断地战胜死神,但终究被死神所战胜。”母亲术后的那几天,我们兄妹四人24小时轮流陪护在她身边,时时盯着监护仪中母亲的各项生命体征,术后第一天总算平安地过去了。术后的第二天下午,我们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母亲开始持续高烧,那天下午我在医院陪护,根据医生的要求,隔一个小时为她更换一次冰枕。望着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母亲,望着她凌乱花白的头发,我伸出双手为母亲轻轻地梳理头发,并为她的头部、背部、脚部进行按摩。忽然,母亲睁开了双眼,我强作欢颜地问母亲:“舒服吗?”母亲没有回答,眼角却缓缓地流出了一行泪,这应该是母亲一生中流出的最后眼泪,饱含着她对亲人的留恋以及对生命的无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术后第三天(9月28日),母亲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心脏衰竭引发了身体各器官的相继衰竭,全身也出现了浮肿,为了减轻母亲的病痛,医院使用了吗啡,自此,母亲进入了昏睡阶段。我们知道,母亲正在一步步地离我们而去,但心里仍寄希望于现代的科技手段能够创造奇迹,拯救母亲的生命。晚上9点左右,在医院陪护母亲一天后,我回到家中休息。刚到家,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响起了,是在医院陪护母亲的小弟李庆打来的,他急促地告诉我:“妈快不行了,你赶快过来!”我立刻打车赶到医院,一进病房,弟妹们都来了,当班的医生、护士正围着母亲紧张地忙碌,心电监护仪上母亲的血压,心率,心电图,血氧等生命体征均处于极不正常状态。值班医生将我们叫到办公室,表情严肃地向我们介绍了母亲的病情,让我们做好最坏情况发生的心理准备。果然,没过多久(大约是晚上10点多),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电图,母亲的心率突然从波动状变为了一条直线,医护人员立即为母亲实施了胸外心脏按摩、电击除颤、肾上腺素静脉推注等抢救措施,当进行胸外心脏按摩时,心电图上就出现波动状,胸外心脏按摩一停下,心电图又变为一条直线,医生护士轮流上阵,不停地为母亲进行胸外心脏按摩,这样的抢救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值班医生走到我身边对我说:“这种抢救如果能使病人的心跳复苏,作为医生,我们会继续坚持下去。但从医学的角度看,再继续抢救已没有意义,只是对病人的一种折磨。”我知道,医生是希望我做出最后的决定。望着病床上插满各种导管、已耗尽生命最后一丝精力的母亲,我彻底的绝望了,与弟妹沟通后,我痛苦地作出了停止抢救的决定。转过身子,望了一眼ICU病房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2005年9月28日23时。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那刻,与死神抗争了7天的母亲安详地走了,像一片轻柔飘逸的云,悠悠地扑向天国,那里,有外婆温暖的怀抱。</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