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短歌行88

宁古塔披甲人

宁古塔车马短歌行(88)

【第18章]少年习填词

(3)龙榆生词谱

有一年从宁古塔故地探亲假回上海期间，意外在旧书店淘到了龙榆生先生关于填词的几本大作，如获至宝。从此对填词的理解和写作，开始越过了一座分水岭。

首先，龙榆生先生对于填词的理解，在我迄今为止所发现的各派观点中，是最完整、最全面的。他把许多有所关联的词牌，根据从属关系，归拢到了一起。

所以，他所罗列出来的某些词牌，一个就代表了好几个词牌。如一个《木兰花》词牌，就包括了《木兰花令》、《减字木兰花》、《偷声木兰花》、《木兰花慢》。

又如《满江红》、《念奴娇》，既包括了入声仄韵，又包括了平韵。

其次，龙榆生先生还能交代清楚，哪些四字句是“上一下三”结构，哪些五字句是“上一下四”结构；以及哪些“引导字”要用去声，哪个“引导字”要用平声。甚至那句四个字必须与下句前四字对仗等等。

其三，龙榆生先生还能说得清楚，那些词牌易于表达轻松愉快的主题，那些词牌适合表达激动活跃的心情，那些词牌只能反映“凄婉欲绝”的情绪。

其四，龙榆生先生还是个能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大师，不仅“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如他还会告诉你，这些词牌之所以适宜表达“喜”、“怒”、“哀”的原因就在于他发现,“律句”往往表示轻松愉快的情绪,“拗句”往往表现出“拗怒”、“激跃”的情绪，连续出现的平声字则往往反映“凄婉欲绝”的情绪。

那么“律句”多的词牌当然就轻松愉快,“拗句”多的词牌当然就“拗怒”、“激跃”，而连续出现的平声字的词牌自然难逃“凄婉欲绝”的下场了。

看到这里令人恍然大悟，原来他对上述这三类词牌特点的理解，完全来自于他对填词中“音律”和“情绪”的细致研究，自然就会对他这种严谨认真的态度和细致入微的做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想想在“美篇”之中，却是没少看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俊男倩女们，硬是在“凄婉欲绝”的词牌里，强行填上尽情撒欢的词句。他们哪里知道，这恰恰是在给追悼会的“哀乐”配词。

很难设想，如果真的在轻松愉快的聚会上，让这种“凄婉欲绝”的“哀乐”声突然响起，那将会是怎样一种大煞风景的尴尬景象！为此，龙榆生先生专门写了两本书讲述其中的道理，其中涉及了好几十个词牌。

我也曾经在“美篇”之中，把我的学习体会心得写成短文，连续发表过不少次，目的就是告诫这些不知深浅的俊男倩女们，千万别再上演这种贻笑大方的“活报剧”啦……

出于讲课的方便，龙榆生先生把几百个相关词牌，归拢成100多个词牌进行讲解。而对我来说，出于写作的方便，我又把龙榆生先生归拢100多个词牌进行分拆，拆成170个以便于练习创作。

我一般要经历“交作业”、“学填词”、“习比兴”、“换丽字”4个阶段，每个阶段的指标是小令3篇，中调2篇，长调1篇。写得好的就留下，写得不好的，“能修改则修改，改不出来就淘汰”。

就这样从下乡开始写，写到回城继续写，退休以后再进行整理，反复筛选淘汰后，还剩下1000多首。陆续在美篇连载发表……下面两首填词的场景我都经历过，全文如下：

“飞花夜舞，琴瑟和弦鼓。房外惊涛窗内睹，炉火旺烧无补。

“寒风钻透墙枯，烛光摇动情孤。激奋几行批注，失魂一部残书！”

(《清平乐-飞花烛》)

“九天追风潇洒，三江逐梦无暇。暮云暗锁小船家。余晖藏典雅，浮浪乱秋霞。

“出镜寒窗诗话，展图锦绣天涯。恍然不晓夕阳斜。疏星将比划，皎月任奢华。”

《临江仙-疏星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