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系列谈一00：骄横跋扈梁冀覆灭（下）

山里人

上接《资治通鉴》系列谈九十六：骄横跋扈梁冀覆灭（中），今日分享《资治通鉴》系列谈九十七：骄横跋扈梁冀覆灭（下）

穷奢极欲贪聚无厌

穷奢极欲，贪聚无厌，是梁冀大权在握的真实写照。他掌控朝政前后长达近二十年，其幕府配员倍于三公，有不少名流出入其幕府，如朱穆、周景、崔案、赵岐、应奉等人。

建和元年，公元147年，汉桓帝加封梁冀食邑一万三千户，增加梁冀幕府推荐优异者和保荐茂才的名额，梁冀幕府的掾属人数比太尉、司徒、司空三公府的人数还要多一倍。又封梁不疑为颍阴侯，梁不疑的弟弟梁蒙为西平侯，梁冀的儿子梁胤为襄邑侯，各食邑一万户。

每年四方各国进贡方物，皆先把上品进贡到梁冀幕府，然后次品进贡给皇帝。借钱求做官或赎罪的人们，都聚集梁冀幕府前，“道路相望”。梁冀又派人跨越国境与其他国家交往，广求珍奇异物。每当梁冀出行，就征调大量伎女御者随行。梁冀的妻子孙寿貌美又善于做出妖媚姿态，描着细长曲折的眉毛，弄出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眼下略施粉黛，故意搞得像刚哭过的样子，发髻斜歪一侧，走起路来扭着腰肢，笑起来故意如牙痛一般，以此来媚惑人。梁冀被她弄得神魂颠倒，既深爱也惧怕。孙寿生性忌刻，能够控制驾驭梁冀，梁冀非常娇宠惧怕她，有着东汉“女魔头”和“美妆一姐”之称。梁冀为了讨好孙寿，经常改变车乘服饰，制作带帷障的平顶车，把头巾扎得很低，并带上狭小的帽子，把头巾上角折叠起来，用大扇障身，夹着狐狸尾巴，穿着单薄的衣服，取悦孙寿。狐尾单衣的典故，便出自此。

梁冀很喜欢嬖奴秦宫，让他当官直到太仓令，可以自由出入孙寿的住所。孙寿一见到秦宫，就把待从全部支开，以有要事相商为借口，与他私通起来。秦宫内外都受到宠幸，威名权力大增，刺史、俸禄为二千石的官员就任前都要向他晋谒辞行。

孙寿被顺帝封为襄成君，兼收取阳翟县租税，仪服与长公主相同，可以开府。于是，梁冀与孙寿分别在街道两侧相对兴建住宅，穷极当时土木工匠之所能，互相竞争夸耀。大堂寝室都有暗道通往内室，各个房间都可相通。柱子墙壁雕镂图案，并镀上铜漆；大小窗户都镂刻成空心花纹，装饰着宫廷式样的青色连环纹饰，并画上云气缭绕的仙灵图案。台阁四通八达，相互呼应。长桥凌空高悬，石阶横跨水上。金玉珠宝、四方进献的珍奇怪物，堆满幕府仓库，甚至还有远方送来的汗血宝马。

梁冀还广开园林，挖土筑山，在十里之内筑起了九个山坡，模仿东西崤山的走势，大片的森林和险要的山涧，有如天然而成，珍奇的鸟类和驯养的野兽，在其间飞行奔走。梁冀和孙寿一同乘坐着辇车，打着羽毛做的伞盖，伞盖用金银加以装饰，在宅第内游玩观光，后面跟着许多歌妓和舞女，敲着钟吹着管，一路饮酒，一路欢歌，连日继夜，驰骋欢娱。客人到大门，没人通报，就贿赂门房，门房奴仆以此累积千金财富。

据《资治通鉴》卷五十三汉纪四十五记载：冀与寿对街为宅，殚极土木，互相夸竞，金玉珍怪，充积藏室；又广开园圃，采土筑山，十里九阪，深林绝涧，有若自然，奇禽驯兽飞走其间。冀、寿共乘辇车，游观第内，多从倡伎，酣讴竟路。或连日继夜以骋娱恣。客到门不得通，皆请谢门者，门者累千金。

梁冀又广拓林苑，规制与皇家园林完全一样。其林苑西至弘农，东面以荥阳为界，南面直通鲁阳，北面到达黄河、淇河，其中有深山，也有丘陵和荒野，林苑所包围的区域，遍布洛阳周边近县。在河南城西建立“兔苑”，绵延数十里。又下令地方官调发活兔，烙毛为记，人有犯者，罪至死刑。曾经有一位西域来的商人，不知禁忌，误杀苑兔，百姓恐惧之下，互相指控，被处死者十余人。

与此同时，梁冀在洛阳城西别起宅第，收纳奸民或逃亡罪犯；或者夺取良家子女，充为奴婢，达数千人，名为“自卖人”。

梁冀采纳孙寿建议，罢免许多梁氏家族成员的官职，表面上是表示谦让，而实际上是尊崇孙氏。孙氏宗亲冒名为侍中、卿、校、郡守、长吏者十余人，个个贪婪凶淫，派自己门客将各自家乡的富人逮捕，诬以罪名，严刑拷打，让他们出钱赎身，交给钱财不够的，就被打死。

骄横跋扈难逃覆灭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梁冀一门前后七人封侯，三位皇后，六位贵人，两位大将军，夫人和女儿享有食邑而封为君的有七人，娶公主为妻的有三人，其余任卿、将、尹、校的五十七人。梁冀秉政近二十年，威行内外，天子只能拱手而已，什么事都不能亲自参与。桓帝心里早已愤愤不平，等到陈授被杀，桓帝愈加愤怒。

据《资治通鉴》卷五十四汉纪四十六记载：冀秉政几二十年，威行内外，天子拱手，不得有所亲与，帝既不平之；及陈授死，帝愈怒。

和熹皇后邓绥的侄儿、郎中邓香的妻子宣，生了女儿邓猛。邓香死后，宣改嫁梁纪。梁纪是梁冀的妻子孙寿的舅舅。孙寿见邓猛貌美，送入宫中，被桓帝宠幸，封为贵人。梁冀想要把邓猛认作女儿，将她改姓为梁猛。梁冀担心邓猛的姐夫、议郎邴尊破坏他的意图，说服宣予以拒绝，不让邓猛改姓梁，便派刺客杀死了邴尊，然后又想杀死宣。宣家住延熹里，与中常侍袁赦是邻居，梁冀派的刺客爬上袁赦的屋顶，想从这里进入宣家。袁赦发现了，敲起鼓召集手下把这事通告给宣。宣马上跑到宫中向桓帝报告了这件事。桓帝大怒，上厕所时只叫上小黄门史唐衡，问：“左右与梁家关系不好的，还有谁？”唐衡回答说：“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史左悺与梁不疑有矛盾，中常侍徐璜、黄门令具瑗，时常愤恨梁家纵横霸道，口不敢言。”于是桓帝呼单超、左悺进屋，对他们说：“梁将军兄弟专檀朝廷，迫胁内外，公卿以下，都听他们的。如今朕想要诛杀他，你们意下如何？”单超等人说：“梁冀乃国家奸贼，早就该诛，臣等弱劣，只是看陛下意下如何罢了。”桓帝说：“当然要诛！你们秘密进行！”单超等人回答说：“要诛也不难，只怕陛下自己犹豫。”桓帝说：“奸臣胁迫国家，应该伏诛，这有什么犹豫！”于是召集徐璜、具瑗等五人一起定计，桓帝将单超手臂咬出血，歃血为盟。单超等人说：“陛下如今计议已定，不要再提这件事！”

冀心中猜疑单超等人，八月初十，梁冀派中黄门张恽入宫住宿值班，以防他变。具瑗派人将张恽逮捕，指控他突然入宫，欲图不轨。桓帝亲临前殿，召见尚书们公开梁冀的罪行，让尚书令尹勋手持符节命尚书左丞、右丞及尚书郎以下官员，都武装起来，手持兵器守住宫门，将所有印信符节，全部收入宫中。又派黄门令具瑗率领左右骑士、虎贲、羽林、都候剑戟武士等，共计一千多人，与司隶校尉张彪一起包围了梁冀的住宅，派光禄勋袁盱持节收缴梁冀大将军印绶，改封他为比景都乡侯。梁冀和他的妻子孙寿即日自杀。冀和他的妻子孙寿即日自杀。梁不疑、梁蒙之前已经去世。将梁冀的儿子河南尹梁胤、叔父屯骑校尉梁让及他的亲信卫尉梁淑、越骑校尉梁忠、长水校尉梁戟等人，连同梁家及孙家的内外宗族亲戚全部逮捕，收入诏狱，不论老少，全部斩首弃市。其他受到牵连的公卿、列校、刺史及俸禄为二千石的官员，又死了数十人。太尉胡广、司徒韩縯、司空孙朗，都被控阿附梁冀，不保卫皇宫，而是滞留在长寿亭观望，免除死罪，废为庶人。梁冀一党官吏和宾客被罢黜者三百余人，朝廷为之一空。

当时，事情仓促从宫中发动，使者往来奔驰，公卿不知所措，官府、街市、里巷沸腾，数日才得以平静，百姓无不称庆。朝廷没收梁冀的全部财产，全部变卖，共获三十多亿，用来充实国库，因为此减免天下百姓一半的租税。开放梁冀的林苑，让贫民在里面安身立业。

据《资治通鉴》卷五十四汉纪四十六记载：是时，事猝从中发，使者交驰，公卿失其度，官府市里鼎沸，数日乃定；百姓莫不称庆。收冀财货，县官斥卖，合三十馀万万，以充王府用，减天下税租之半，散其苑囿，以业穷民。

随后，桓帝奖赏诛杀梁冀有功的人，封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皆为县侯。单超食二万户，徐璜等各一万余户，世人谓之“五侯”。仍以左悺、唐衡为中常侍，又封尚书令尹勋等七人为亭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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