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福州那段日子，我的顶头上司——科长换了三任。根据大厂组织架构设计，最基础的科级，每年改选一次，由部门内全员民主评选。</p><p class="ql-block"> 前后三任科长，行事风格各异，由于见面屈指可数，方才熟悉又面临重新组合。首任吴科长的工号在大厂100号内，原始股及分红足以跃升阶层，薪水权当零花钱，他完全可以躺平，却坚持继续留在普通员工队伍里，真不容易，也令人费解。</p><p class="ql-block"> 继任者有点像姜总，不仅是外貌身型类似，连声音走路姿势都像，更叫人吃惊的是他们都属于双高（智商情商）人士，这里暂且称他为高科长。高科长只来过福州两次，陪他拜见重点客户，纯礼节性的，至多考察这边客户关系达到何种程度，其它时候几乎放任自流，他的理由是六个字“你办事我放心”。</p><p class="ql-block"> 第三任郝科长，如兄弟般亲和又随意，他在一线多年，深知大家的辛劳和压力，所以他苦尽甘来升为科长，不会因此而摆谱。郝科长嗜好家乡口味，偏偏福州川湘餐馆并不多见，后来在津泰路附近小巷里寻觅到一家水煮鱼店，每次他来福州，我虽怕辣，尽地主之谊也要舍命陪君子。</p><p class="ql-block"> 大厂财务体系每半年开会一次，部门内所有成员方能聚在一起，熟悉陌生，热热闹闹，遇上科长换届选举，表面一片祥和，仍掩盖不住暗流汹涌。有次老科长私下打招呼“咱们老交情，兄弟别忘了投我一票。”还有一次部门里的老乡小明问我“你参加科长竞聘不？”“不会。”我肯定回答。他笑了笑“那我放心了。”原来他准备竞聘，试探可能的对手。</p><p class="ql-block"> 至于我的情况，原因明摆着，40+的中年人，早已排除在人们视线之外，何苦令自己难堪，不是不愿进步，而是从公司角度不如培养年轻人更有潜力。</p><p class="ql-block"> 无论高山与低谷，于我而言，人生贵在自知之明，既不自视清高，也不妄自菲薄。原本一贯如旁观者的自己，未料在某次半年会上讨论“部门月度考核改革方案”时，忍不住破防了。</p><p class="ql-block"> 新方案改革重点在细则，如客户关系方面考核，办公室拜访多少分，家访多少分，餐饮多少分，认识其亲友多少分，陪同旅游多少分……等等。从提出新方案者的角度分析，它便于管理者考核员工的日常工作，不仅看结果，更要看过程。因为部门派驻地员工仅单人，与各办事处属配合关系，管理上纵横交错，有一定难度。但从被考核者角度分析，一是存在造假可能性大，为了评高分，工作周报可能编故事，真假无法确认。二是客户关系的质量，从这些考核细节里判断不了真实。三是客户关系交往中，有些事情是不可明说，也不便描述。</p><p class="ql-block"> 新方案讨论争议非常大，惊动了大厂姜总，他亲临现场听取意见，讨论会顿时安静下来，我理解同事们的顾虑与担心，第一个举手表明自己的观点，质疑新方案的可操作性。一个好感暖昧眼神值多少分？一个勾肩搭背又值多少分？客户反请或送礼给我们更值多少分？…一连串的反问，激起了大家共鸣，随之纷纷踊跃发言。月度考核改革方案，由于多数人不认同，不得不胎死腹中。</p><p class="ql-block"> 管理，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一门学问。大厂曾聘请国外著名的管理咨询公司，对公司战略规划、重组架构、流程优化、360℃考核管理等方面进行咨询服务，但实际上效果如何？大企业病依旧不容忽视，只是身在其中而不知。职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几年，我深深感到管理的最高境界，它应该像空气，既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无处不在。缺了它，连呼吸都困难。</p><p class="ql-block"> 福州处的工作氛围，与杭州处相比，一样和谐温馨，同事间互帮互助，业务发展势头向好，士气高涨。有一年，福州处拿了大奖，许经理通知我带家属参加他们赴武夷山团建。</p><p class="ql-block"> 我的祖籍地同属武夷山区，不过它在山脉的西边，而武夷山主要风景处在山脉的东面。登山远眺，竹排溯溪，一路风光，目不暇接。累并快乐着，心里充满了感激，福州处对自己的认可和看重，比自己得奖还开心。</p><p class="ql-block"> 福州处分管龙岩地区业务的小李，有次打电话给我，他在深圳培训，龙岩客户某某等明天出差福州，托我代其宴请客人…。小李明知我不善喝酒，仍希望我来接待，其实就是一种信任，朋友间的信任，自己又怎能辜负这般的信任。</p><p class="ql-block"> 约了福州处酒量未轻易见底的同事小林，我们选择附近深巷里的某私房菜馆招待三位客人。我负责聊天烘托气氛，小林包揽陪酒重任，主客间从陌生到熟知，几乎丝滑过度。推杯换盏的客套下，我以欧洲旅行见闻勾起客人的好奇心，巴黎红磨坊与丽都的特色，阿姆斯特丹橱窗女郎的手语，柏林城墙上昂纳克与勃列日涅夫的接吻讽刺画，梵蒂冈城内的奢华……。晚上7点开始至11点多结束，足足四个多小时，客人仍然意犹未尽。</p><p class="ql-block"> 小李后来告诉我，客人回龙岩念念不忘福州之行，盛邀我去龙岩玩，以表谢意。此次代同事请客，忽然有些开悟，酒桌上以酒为媒介，比较容易加深彼此间的情感上的连结；换个方式，倘若戳中兴趣点引起客人共鸣，或许取得同样效果。</p><p class="ql-block"> 信任的叠加，无疑加重了肩上的责任。A公司财务总监W总计划去阳朔龙胜摄影采风，本来福州处许经理亲自陪同前往，因他公司重要行程时间重叠，故临时委托我代行其事。</p><p class="ql-block"> W总擅长摄影，曾出版过摄影专集。我与客户未有交集，又是初次采风随行，究竟要做哪些准备，心里没底，不免忐忑。</p> <p class="ql-block">部门开会赴香格里拉途中松赞林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