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爷的那些事

期盼

<p class="ql-block">  很久以来,总觉得要为外爷写点什么,可又觉得无从下笔。</p><p class="ql-block"> 外爷去世已三十多年了,每次遥望安葬他的那个小山坡,那茂密的树林,心头一幅幅画面翻动,那遥远的往事如过电影般,从脑海里一一闪过,并慢慢变得清晰起来。</p> <p class="ql-block">  外爷家住鲁家台,兄弟六人,他排行老五,同辈的有时就叫他老五。</p><p class="ql-block"> 外爷右手食指少了一截,小时候我们问他,他说:“年轻时为躲避国民党抓壮丁,自己剁的,这样就无法扣枪的扳机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听了,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就说:“那多痛啊!”</p><p class="ql-block"> “那总比去打仗送死强。”外爷轻描淡写地说。</p><p class="ql-block"> 当时年少,也不理解,长大后,上学了,才慢慢理解了外爷当时的做法。</p> <p class="ql-block">  外爷年轻时做小本生意,往往把本地的东西贩往外地,又把外地的东西贩回来,当时人们把他们这些从事货运行业的叫“脚夫”。主要行程,从旬阳出发,往北,翻秦岭到西安,朝西,越巴山到四川。</p><p class="ql-block"> 因为交通不便,骡马又贵,全靠肩挑背背,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风餐宿露,行程几千里,来回几个月,路上的艰辛由此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 外爷常常不在家,外婆带着母亲,纺线织布,有些人欺外婆无儿。为免受欺负,渐渐形成了外婆泼辣的性格,说话也比较尖刻。</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看见阁楼上还放着外婆用过的纺车和小织布机,后来政府征地建房,外爷家搬迁,纺车和织布机不知他们扔哪儿去了。</p> <p class="ql-block">  靠勤劳,吃苦,外爷外婆攒了一些银元,为了不再挨饿,买房置地。听外爷外婆说,当时的地,从现在的涧沟口到金场子(正在修建的城南停车场),农忙时,还请有短工。临近解放,外爷不知从哪儿听到风声,赶紧把大部分土地卖了。土地改革时,划分成分,要划为富农,但因他们土地又少,就划分为上中农。</p><p class="ql-block"> 外爷外婆每提及此事,我暗自庆幸,幸亏是中农,要不然上世纪七十年代上学,会受同学的歧视,冷落,嘲讽,会因富农成分,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只有经历了那个特殊年代的人,才会懂得。</p> <p class="ql-block">  外爷外婆育有三个儿女,听外婆说,前两个儿子得天花夭折了,后来再也没有生育过。</p><p class="ql-block"> 和旧中国许许多多的男人一样,外爷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全国解放时,外婆要把母亲送到学校读书,外爷不同意,说女娃子念啥书,但外婆坚持己见,把母亲送到学校。</p><p class="ql-block"> 外爷还有点重男轻女,膝下只有母亲,便要把兄弟的一个儿子过继过来,外婆坚决反对,说女子也能顶门立户。外爷拗不过,只好作罢,一心一意地和外婆把母亲供到高中毕业。</p> <p class="ql-block">  外爷虽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记性却特别好,喜欢看戏,听说书,因此记的故事也特别多。自我们懂事起,他常常给我们讲,什么“铡美案”,“赵子龙大战长坂坡”,“穆桂英挂帅”,“刘备请诸葛亮出山”……等等。但那时,姊妹都不感兴趣,也听不懂,讲到高兴处,他还会忍不住唱起来,有时边干活,边说边唱,陶醉其中。</p> <p class="ql-block">  外爷爱生产队如家,原则性强。现在的乡村振兴局西偏南的公路大厦,一直到市委,市政府这大片土地,早年全是生产队的苹果园,派专人看管,外爷就是其中一员。</p><p class="ql-block"> 每次去给他送饭,都要给讲一通大道理,目的只有一个,生产队的苹果不能捡,更不能摘,还一直把我们送出苹果园。</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水果奇缺,年龄又小,说不馋吃,有点自欺欺人,但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p> <p class="ql-block">(此图片来源于网络,致谢原作者)</p> <p class="ql-block">  外爷脾气急躁,但犟不过外婆。外婆个性强,有时不理外爷,冷战。因此,他俩老吵架,尤其是在外爷喝酒过后,或许是借酒劲发泄怨气,有时就打架。</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外爷一旦发起脾气,就把凳子,盆子扔到门外,而外婆冷眼旁观,就是不理。外婆越是这样,外爷就越生气。</p><p class="ql-block"> 所以,小时候特别害怕外爷喝酒,酒后外爷就开始数落平日外婆对他的冷落,加之父母都在学校工作,又不常在家。 直到八十年代我考上学离家,这种恐惧感才减少。</p> <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对我们姊妹,他们还是非常疼爱的。当年外爷给生产队放牛,常常摘野果子回来给我们吃。夏季天热,那时又有狼,狐狸出没,常常给我们搭一个高高的大架子床,他和外婆睡在两边,让我们姊妹睡在中间,并不停地用扇子给我们扇。</p> <p class="ql-block">  九0年,外爷说喉咙不舒服,吃东西难以下咽,一检查,食道癌晚期。好强的他,常常把碗端到院子外面靠沟的皂荚树底下,唯恐家人看他难受,最终,走完了七十三个生命历程。</p><p class="ql-block"> 外爷,父亲,外婆,母亲相继离我们而去,永远定格在记忆之中,愿天堂没有疾病,愿他们在天堂再能相聚,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已化为尘烟,随风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