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24年农历冬月十三日，外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带着对亲人无限的不舍与牵挂，拖着被病痛折磨得油尽灯枯的身体，撒手人寰，生命定格在了九十岁。</p> <p class="ql-block">外婆的一生，是多灾多难的一生；是自强不息的一生；是饱经风霜，含辛茹苦的一生；是……</p> <p class="ql-block">看着表妹跪在外婆的灵柩旁，泣不成声，悲痛欲绝的模样；听着老娘及姨妈们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外婆”这两个字，我却再也叫不出口……</p><p class="ql-block">我深深地知道，那个可亲可敬可爱的外婆，那个陪在我生命中近半个世纪的人永远地离去了。无论你怎样呼唤，她都不会再睁开眼看你一下，也不会再答应你一声。如同当初奶奶的离去一样，再也不会回来。</p><p class="ql-block">人生的下半场，就是这样，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直到自己生命的终结。</p> <p class="ql-block">我也知道，外婆终于再也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再也不用被家庭琐屑所累，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行事，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去维系那易碎的人际关系，再也不用一次次地去修复，去舔舐自己心底的伤口……</p><p class="ql-block">可我就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我以为，这只是外婆生命中的一个劫。劫后余生，外婆可以陪我走得更久更远……</p> <p class="ql-block">记得10月3日，第一次去医院看望她，她已经难以进食，躺着、坐着都难受。老妈哭着说：“怎么越治越严重了？”舅舅和五姨也不时地抹眼泪。真的难以置信：身体向来硬朗的外婆怎么就突然卧床不起了？</p><p class="ql-block">医生说，外婆这是急性肾衰竭引起的心衰竭，合并的还有贫血，积水，出血等等……</p><p class="ql-block">然后外婆就进了重症监护室，陪伴她的是长达24小时的透析机，呼吸机，血压仪，医护人员，身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好在，没多久，外婆就出来了，是她自己请求转到普通病房的。</p> <p class="ql-block">外婆说，她这肚子里全是气。怪自己脾气不好，才会得了这个病。是啊，外婆这是吞下了太多的委屈，积劳成疾，所以才会突然病倒的。</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外婆有一肚子的苦水，想向外倒。可在医院里，不方便说，也无力说。终于熬到了出院，等待她的是三天两头的透析。</p><p class="ql-block">为了方便去医院，又回到了四姨家。这是外婆多年居住的地方。外婆对那里有着深深的情结。</p> <p class="ql-block">外婆生日那天，想再去看看她，为她祝寿。可老妈说，人多太乱，不让去。</p><p class="ql-block">谁知第二天我就感冒了。为了不把病毒带给我的至亲，就一等再等，直到外婆离世前一周，大清早梦到了她，我才急着回到老妈家，和老妈一起回到外婆的老家……</p> <p class="ql-block">推开屋门，就看到外婆坐在床上，舅舅在身边悉心地照料着。二姨蜷缩在另一个角落里，满脸都是疲惫。</p><p class="ql-block">老妈说：“你喊喊外婆，问问她知道你是谁不？”</p><p class="ql-block">“什么？我没听错吧？外婆怎会不知道我是谁？”</p><p class="ql-block">“你问问外婆，认识你不？”</p><p class="ql-block">既然老舅也发话了，我就问吧：</p><p class="ql-block">“婆，我是谁？”</p><p class="ql-block">“晓萍。”</p><p class="ql-block">“咱妈坐了会儿，这会儿不糊涂了。”</p><p class="ql-block">舅舅对老妈说。</p><p class="ql-block">“咱妈昨天喊了一晚上。哭爹喊娘，呼哥唤弟，叫她的好孙女……”二姨说。</p><p class="ql-block">唉，外婆这是……</p> <p class="ql-block">午饭后，与亲人闲聊。聊起抖音拍同款，不禁打开我的美颜照，炫耀一番。自我陶醉的同时，为在场的每一位亲人：二姨，三姨，舅妈，老娘都进行了换装换发型。</p> <p class="ql-block">哇塞！瞧我们这一家人，一个比一个漂亮，美若天仙。</p> <p class="ql-block">最后来到外婆身边，把镜头对着外婆饱经风霜的脸，瞬间秒变一位美少女。</p><p class="ql-block">“娘，这是你年轻时候的模样，梳两个长辫子……”</p><p class="ql-block">老妈指着照片对外婆说。</p><p class="ql-block">“是。”外婆看着照片笑出了声。</p> <p class="ql-block">真希望，在外婆的弥留之际，我能够多陪陪她：陪她聊聊天，唠唠嗑；听她讲那过去的故事；推她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让冬日的暖阳驱散世间的一切病毒与伤痛……</p> <p class="ql-block">可没过几天，再次去看她，她依偎在舅舅的怀里，有气无力。最后一次叫了声：“外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应答，或许，她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p> <p class="ql-block">两天后，噩耗传来，外婆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或许是心理感应，外婆走的那天早上，我四点钟醒来，睡意全无。瞪眼到五点多，看了会短视频，捱到七点多，大弟打电话来，十分钟到，接我去外婆家……</p> <p class="ql-block">最后一次来看外婆，除了在心中，默念一路走好外。我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p><p class="ql-block">山河悲痛，日月同哭。苍天垂泪，大地悲鸣。这样的豪言壮语我说不出。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着外婆的音容笑貌，外婆的忧伤与泪水，外婆的声声叮咛，声声叹息……</p><p class="ql-block">回忆回忆回忆！人的一生啊，有太多的遗憾与无奈！愿天堂里没有疾病与痛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