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杂记138

耀仑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秋雁杂记138</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在“中国文学之乡”英山的浮想</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一 、“中国文学之乡”的根由</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2024年11月9日,天气爽亮,温煦。英山县大别山文学广场隆重热烈。中华文学基金会负责人宣读授予英山县“中国文学之乡”的批复文件;中国作协副主席徐贵祥为英山授牌,英山县委书记郑光文接受授牌。家乡惠爱,我受邀见证了这个历史性场景。</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湖北省第一个“中国文学之乡”花落英山,是英山的文学盛事、喜事!“中国好空气,英山森呼吸”是一句广告语,用于“中国文学之乡”授牌时日也特别契合。</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获此殊荣,与熊召政、刘醒龙、姜天民有最大的直接关系。熊召政长篇小说《张居正》获茅盾文学奖(中国最高荣誉的文学奖项之一)、刘醒龙长篇小说《天行者》获茅盾文学奖,且两位均曾任省文联主席,为本省文学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姜天民短篇小说《第九个售货亭》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虽未任过文联、作协主席或副主席职,但作品的出类拔萃一样在全国闻名。三位大家作品品质卓异,蕴涵丰厚审美价值,成为最核心的重要条件。</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所谓质量,一须质高,二须量足。三位大家都是杠杠的。此外,作为文学之乡,总体上有源和流的关系,源远则流长;有点和面的关系,以点带面方成百花竞放之势。故而,地方长期崇文重教不断推出优秀人才,推举多种文化、文学成果,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之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英山多山,物产丰富,稻粱菽饱腹囊,中药材健身骨。生存基本无虞,便延展至精神,醉心文字。山青水秀,激发空灵。英山历史文人闻筱辑,家喻户晓,“穷骨数根越老越硬,破书万卷不死不丢”,风骨文气溢于言表。</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文脉源远悠长。皋陶、淮南王英布、格律诗宗沈佺期、毕昇,巨星闪耀;一门三进士,同科两翰林,光彩照人。崇文重学,勤耕苦读,向善进取,成为共同的传统和氛围。</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英山地处江淮,襟袂吴楚。多元文化,交相激迸。开壅塞,朗视野,自是当然。</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自古,亦兵家要地。金戈铁马,立寨擎旗,淮南王长眠王家界;血战牛脊骨,号聚陶家河,徐海东长征建奇功;挺进大别山,扎营段氏府,刘邓大军缚苍龙。</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岩河岭,满溪坪,张家嘴,西河百里换新天;乌云山村茶香千顷,四季花海天天江南;长征文化园东河亮彩,神峰山庄谱现代农篇-----</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这一切涵养了“中国文学之乡”,也为文学创作提供了不竭的源泉。我为家乡书写过一副楹联:“钟鼓旗伞腾踔万物超以象外;泉流涧溪澄观一心得其环中”,其意相近。</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文学之旅研学旅行线路有10个典型景点。是熊召政、姜天民、刘醒龙代表作品的诞生地,有风物建筑标志。在我看来,既是他们优秀作品孕育分娩的纪念碑,又是作家得以走红的感铭碑。这批作品与这方热土的沧桑嬗变人文情怀血脉相系,水乳交融,同生共长,相映生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二、英山县文化馆,文化、文学人才的摇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英山县文化馆位于县城十字街附近,是人流最多,最繁华的所在。几十年,“英山县文化馆”大字标牌就挂在大门口,曾让我多次凝视遐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是县的窗口吧。记得那年我老家的支部书记曹锡福被评为全县十面红旗之一,图像和介绍文字就立在十字街。每个大工地的各种宣传,春节直至正月十五,扎灯笼,写春联,舞狮,舞龙,唱戏,说书,都是文化馆这帮人忙前忙后。多才多艺,无所不能,把整个英山鼓动得得祥和欢快。英山的风采、精气神似乎与这文化馆息息相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我在县文化馆时任馆长李育中房间住过一宿。陈昂画山水,大气豪放;陈凯文书法,笔走龙蛇;马民权聊闻筱辑,机智风趣;张保良说鼓书,唱念俱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除聚集、辅导群艺活动者外,文学创作者群贤毕至。古体诗联,英山独厚,一批人经常聚晤切磋。创作爱好者紧紧追随,心揣雅梦,志存高远。熊召政从四顾墩来,姜天民从长冲民办来,刘醒龙从阀门厂来,郑能新从地坪河来,来到这个全县唯一的文化之馆,文学之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在没有县文联、县作协之前,文化馆是最好的向往之地。从事文化、文学,是职业,名正而言顺。他们是工作者,又是修炼者。三楼有丰富的藏书,让他们饱啖大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在辅导业余创作的同时,办了刊物《山泉》(延安资深干部、前省文联主席駱文题名)。刊物虽小,却一样白纸铅字,郑重庄正。字字行行,有血有肉,有情有韵,有伏有起,有忧有欢。作者由未名而露名,由知名而著名,《山泉》都是难能可贵的萌芽地,起飞地;山泉带着浓郁的文学味伴着大山儿女的梦想,从故里走向黄冈,走向湖北,走向全国,乃至走向更遥远的地方。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说英山文化馆是文化和文学人才的摇篮似不为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现在文化馆搬迁了,但对“文”依然不离不弃;文化馆作为英山文学的发祥地,将永久留存神奇美好的记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在县委、县政府鼎力支持下,后来率先成立县文联、县作协,文学进一步得到加强。人员编制、经费有了保障。有效举措陆续推出。继而创办《大别山文艺》、《毕昇文艺》,为众多创作者增加笔耕园地。“毕昇文学大讲堂”不时开讲,廓展视野,注入新风。多方合力,经年日久,使得文学创作一浪赶一浪,弄潮儿一拨追一拨,蔚为山乡奇观。春风书锦绣,文学育俊彦。莫道烟岚远,一样望星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在我接触的人中,小说有张保良、游江天、刘平海、郑烨、盛莉、傅桂等;故事有马大泉、马民权等;报告文学有段仲谋、伍里松、陈秀丽等;散文有郑能新、段伟、王淑存、陶家宗等;新诗有田海、雷电、田翔、汪印潭、高旭洲、犀然、胡易、付亦收等;古体诗有饶惠熙、闻德才、赵立平、陈丽娟、胡涂、邓耘、邬思本等;戏剧有涂耀坤等。年轻才俊邓世杰、何维顺也让我印象良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不同年龄段,不同文学形式的人才俱备,这是大好景象,可望文学继往开来,长荣不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新近揭牌的10个育才图书室,又是夯基础的好手笔。</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三、在英山县文学馆深情驻足、回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英山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7名:熊召政、姜天民、刘醒龙、刘耀仑、郑能新、吴远道、段伟;省级作家协会会员46名;诗词学会会员96名。教授、学者、专家、高级记者一大批。著名者有段维、陈淑梅、王楚、杜昌华、包明等。后者著述既有本业专长,又有文学品相,因而我也纳入文学范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根据形势的需要,英山县文学馆应运而生!原英山县文化馆变更为英山县文学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承载新功能的英山县文学馆,展示英山文学源流,彰显文学明星成就,反映文学队伍实力,张扬文学发展前景,增强文化自信,推进精神文明建设,我认为非常必要,重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此,在英山县文学馆向我征集资料时,我倾力支持。作为英山籍文学人,有这份情缘和义务,必须慷慨。现县文联主席郑烨夸我捐出了不少别人没有的物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其中,我捐出了20多卷(每卷一个年度)《长江文艺》杂志合订本,和我在新单位担任主编、创办的《楚天》杂志合订本。还捐出了一批著名作家知名作家手稿:刘醒龙《白雪满地》,陈世旭《三百例》,熊正良《继父的故事》,刘建华《骚动的土地》,陈源斌《千秋万岁》(节选),石钟山《北京女孩的爱情》,聂鑫森《棋殇》,燕治国《东湖有一个传说》,李建纲《吉》,岳恒寿《岁月二题》,牛维佳《相识万重云》,宿聚生《极乐园》,吕红《曾经火焰山》,刘碧峰《老人故事三题》,何存中《雷世家说》,王伟举《汉江在呼唤》,孙小布《企鹅之恋》;英山籍作家郑能新《山花烂漫报春来》,游江天《常家春秋》,伍理松《春风化雨杨柳绿》等。此外,有李发模为我文集写的序言手稿,我自己的部分手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通过刊物可以约略知晓当年湖北文学的基本风貌,可以感知作家和刊物的鱼水关系。手稿,尽管我只是存留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可依然能真切地一览作家们当年作品的原始风采,也可窥见我这个资深编辑的一束烛光。不是这些手稿,我很难清晰说准这多烟云淡去的既往。再次打量时,亲切与感慨交加。啊,从1973年到1997年,24个春秋,最宝贵的青春年华,我在重要的《长江文艺》园地工作,与之相伴相依。湖北当代文学一路延续、发展,我有幸参与过,劳作过,关切过,见证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这些实物资料又鲜活地印证着当年。无声胜有声,确凿地证明着文学的赓续、繁荣之路,一批作家们如何不懈奋进才拥抱曦光。后生们可以据此寻觅文学是怎样练成的。这就是建立文学馆的极大好处!实物资料具客观性、直观性,希望稍得从容后能有所补充,使文学馆更加详实,丰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英山县“中国文学之乡”授牌的当天,英山县文学馆举行揭牌仪式,我也参加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文学馆保留了三位著名作家熊召政、姜天民、刘醒龙当年在文化馆的工作室,桌椅柜等陈设一如原样。二楼除综合性展区外,还设有三人的个人展室。毗邻相处,埋头事文学,抬眼望星空。展室墙上是不同时期的生活、学习、创作、工作的代表性图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一一瞻望,驻足,回想。根据展室顺序,透露一点与三位的交集和印象。</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四、略说刘醒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这次翻检资料,发现醒龙写给我的信20余件,仅仅是上世纪80年代的。为尊重对方,这些信我未交文学馆。记忆中,之前他也写过,我在北京学习的几年中他也写过,但我这次清点时没见到,估计未收存好。我也写过他一些信,是否尚在,那就不是我的事了。如果示于人,哪怕青涩、肤浅、偏颇乃至错误,我也不忌讳。因为那属于一段真切的过往。过往是不能变异的,若变异便不是真的面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他小说创作初始阶段,我看他的小说稿肯定比较多,交流看法和建议多是写信的方式。我有帮助年轻人的热望,但推举一篇小说发表,并不那么容易。一首小诗,校对时碰到空处可以补白。小说篇幅长,则难以机动。通常经过初选、二审、三审。我作为责任编辑,发表过他的小说《双卡,双卡》、《牛背脊骨》、《白雪满地》等。但是,他小说处女作《黑蝴蝶》却不是首发《长江文艺》,而是邻省的一家刊物。诚然,这是我刊和我的一个遗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不过,我依然比较坦然。因为,在醒龙创作起始阶段,与他频密联系的毕竟是《长江文艺》及其我,我们一直没有淡漠关注和期待,也没有懈怠相应的前期工作。阅稿中,我印象最深的,他创作具有超出常人的丰富想象力!文学创作,是一项创造性的劳动,有丰富的想象力,等于有了飞翔的翅膀。有翅膀就不愁高飞,发表作品仅仅是迟早而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创作需要生活的丰厚、结构的完整、语言的鲜活,这些可以学习、仿效,自行提高,然而总体的想象力却难以通过传授和仿效达到,因为需要天赋和悟性。天赋和悟性,醒龙恰恰具备。他与姜天民关系甚笃,天民躬耕示范,不吝指点,也使他揣悟到个中三昧。天民逝世后,醒龙热心成全《姜天民文集》出版,有怀恩反哺之意。醒龙也非常好学,博览群书。他在黄冈群艺馆的书房我看过,高高书柜,满满名著。他很少言及读书。其实,博览群书,壮实自己,正是超越自己的秘诀之一。读书万卷,方有日后《黄冈秘卷》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我很早就能感受到醒龙矢志不渝的文学渴望。有一年,我回英山老家过春节,他早早约定我返回武汉途径县城时在他家一聚。我乘的班车到达东汤河时,他带着小车就接转上了。县城大河边的一个平房小院,桌上菜肴丰盛得堆起来。面对这份厚意,我和妻特别感动。同时,我又深感沉重,只默默想,为他文学前行多助一把绵薄之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他乍到武汉,第一顿欢迎家宴,是我妻一手认真操办的。我邀来了同事刘富道、李传锋、刘益善。从此,醒龙认识了他们,多了新朋友,新帮手。醒龙的第一个小说集,是刘富道写的序,题目好像是《开挖西河那条河》。后来,醒龙小说越写越好,越发越多,文学之河呈奔涌欢腾之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在他长篇小说《天行者》获茅盾文学奖之后,我在新单位为他办了个喜宴,斟茅台,贺茅奖,庆祝他为湖北、为文学界带来荣耀。一拨人出席。他的《圣天门口》虽未获奖,但在我看来,比《天行者》一点都不逊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醒龙在黄冈市工作期间,我作为《长江文艺》代表与他有工作合作。《长江文艺》1990年度的大型创作学习班在黄州赤壁宾馆举行,数十人之多,时长半月吧,这创作学习班(那时不叫笔会),就得到他热情牵引和大力协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后来,《长江文艺》举办的孝感笔会、浠水笔会、天门笔会、咸宁笔会等,都有醒龙参加。重点作者笔会他是常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再后来醒龙调到武汉市文联从事专业创作了。</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五、略说姜天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民籍贯英山,出生江苏邳县,早年生活较多颠沛。我认识他时,他在英山长冲民办教书,后在县文化馆从事文创辅导。在黄冈地区戏剧工作室工作过,之后调入武汉市文联专事文学。他调入武汉市文联比醒龙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武昌紫阳路《长江文艺》工作时,天民从英山来送过文稿,记不得是什么文体了,只记得写在软抄本上,不是一面纸300字格的通用稿纸。声音稍沙哑,神情坦诚亲切,把我视为乡友、文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翻检资料,发现《长江文艺》1985年青年作家专号,发表有他的中篇小说《沉默的原野》,我是责任编辑。之后,还在《长江文艺》发表过他《白门楼纪事》系列中的三篇。在存留极少的信件中,他曾如此写道“耀仑兄:大札获悉。北京一别,数日过矣!其中武汉炎热,躲在家中避暑,本该过去会会各位师友,未敢妄动。竟写下十数篇小说,《长江文艺》三篇,《天津文学》五篇,评价不错。不瞒老兄说,这些作品才是我真正的作品,发出来后您再看看。”他的《佛子》发表后,我写过评论,发表于1986年《长江日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民还向我热情推荐了湖南聂鑫森及其作品。不久,1986年夏至1988年我与天民、鑫森在北大作家班同学。结交近40年,至今鑫森仍与我保持联系,亲近如往。为人为文,德艺双馨,是我尊敬的一位兄长。我在《长江文艺》期间,一直给我惠稿支持,陆续发表过一批小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北大学习时,天民身体有些欠佳了,但他坚持听课。在北大西门附近租了住房,妻子刘华陪侍,照顾生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北大毕业后,我到汉口他三眼桥的家看过他,聊了不少话。他有一肚子计划,想写一批作品。展示详细提纲后,送我一幅他画的画,玫瑰花,题为《有花也有刺》。题目太切近我性格了。我向他点头称是,高兴道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两年后,即1990年,天民病逝!太令人痛惜了,才38岁!那么才华横溢,那么多创作计划戛然而止!他是完全写得出写得好啊!英年早逝,对家人对朋友对湖北文学界,着实是重大损失和伤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汉口姑嫂树殡仪馆送别时,站满了人,哀戚一片。我见到家乡也来了不少文友。醒龙一拨,从黄州赶来,挽幛上四个墨笔大字:“在天之民”。天民成了在天之民,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天民逝世后,我写了《不懈的追求——悼姜天民》,发表于《长江日报》;写了《忆作家姜天民》,被楚天经济广播电台播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次,英山县文学馆揭牌,听说天民的家人被邀请,我特地把样报、信件等拍了照片,拟转奉。刘华身体原因未去英山,但女儿姜若知与丈夫去了。见到若知那一刻,我悲喜交织,喉头竟有些哽塞了。见到若知,我恍若见到又一个年轻的天民。天民走时,若知才5岁,当时事浑然朦胧,而今她全了然。他知晓父亲及其作品还被许许多多的人记住,父亲是一位燃烧自己生命而创作不朽作品的人。我把手机照片传给她,她细细看了,回言:“伯伯(应为叔叔)好。收到,很珍贵,谢谢您。”懂得珍贵,我非常欣慰,为若知点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姜天民个人展室,我逗留长些,为不能到现场的主人多看几眼吧。多照了几张相,仿佛邀聚着当年的他。那个同比例建的售货亭,深深触动我。仿佛一群年轻人的气息还弥漫在售货亭的周围。展厅那张天民坐过的藤椅,电视台记者叫我坐了一把。可我没有原主人的文学神游,只有思念悠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回到武汉我再次细细拜读天民的或全国大奖的《第九个售货亭》。这算是最实在的怀念吧。四十多年前,他的小说就写得非常娴熟老到了,从本我、自我、超我的层面观照人情、人性。工厂生活本不太好写的,可在他的笔下如此斑斓多姿。有人说这是一个悲剧,写男主角王炎恋爱的失败。我却不这么看,他与女主角一直互有好感,没有成为伴侣,是不知王吉已成了家。这怎么能叫悲剧呢?曾经貌似牛打鬼的一拨人,热心慷慨建售货亭。“他们都是好人!”这是王吉夫妇最后的结论,应是圆满的结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失落在小镇上的童话》,我倒认为是个真的悲剧。一个少年辍学,卖馄饨,爱上钱了。“我”,想搭救她,劝她重新上学,而且还送她一本看淡钱的童话书。谁知,这少年根本就没看,而且给“我”包馅饼的纸,正是从那本崭新的童话书撕下的。那一刻,空气凝固了,童话轰然坍塌!“我”彻底悲哀,失望!没想到一个原本聪颖可望有更大发展的少年,却被拜金风熏染成这般模样。这,才是真正的悲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白门楼印象》系列小说,其实是姜天民的巅峰之作,熔铸多年生活积累,闪现人性光辉,而且是引入创作新潮后的实践,有更高层次的新追求,新气象。用天民在对我信中的话:“这些作品才是我真正的作品”。可惜,天不假年,他大量的精粹作品尚未全部问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民仅存的作品,让我们倍加珍惜。重拾佳作,如会故人。他的感触、好恶、行动、言语、情绪,才思、审美、典雅,走入眼帘,走进肺腑。他还活着,生气蓬勃地活着,贴近土地,贴近人性,本相而精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对于英山文学青年的引领、栽培,功不可没。</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六、 略说熊召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召政生在英山,长在英山。下乡,在四顾墩生活过多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返城后,住城关跃进街。所谓街,不过是一长溜紧密连接的平房。有一年春节后,我应邀到他家。张贴的大红纸春联首先就亮了我的双眼:联文,自创的,才气荡漾;书写遒劲,洒脱,书法味甚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他有一间书房,并不宽大,空间也不高,四壁和顶棚密布报纸,替代了石灰粉刷。是当时最经济实惠的房内装饰。繁多的报纸文字,氤氲了整个书房。书房虽简朴,可是明亮、安静,舒适,非常适宜看书,写作,也适合会晤仨俩友人。我和苏群同志一块去的,在那书房喝茶,聊天。进餐时,他母亲给每人端来一海碗肉丝挂麺,内容扎实,美味多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作为编辑,我与召政直接交道不多。我是看小说的,而他当时主要是写诗。但是,每逢《长江文艺》重要活动,常常见面。他调到省文联后,见面更多。他家在东湖梨园,我也去过。英山特色的栗炭炉子吊锅煮腌菜豆腐毛鱼,吃得热汗直冒。兴头上还下几盘象棋。他棋下得好,有专业棋手般的棋感。有悟性的人,干什么都能通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召政最大的兴趣在文学。不仅有天赋,而且早有这方面的学习、探研。几岁,他舅舅就教他背诵唐诗宋词,记得又快又准又多。他有真正的厚实的童子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1974年,他首次从英山到省二招(首义路)参加《长江文艺》笔会,他就能脱口而出背出很多诗词,令我这大学中文系出来的人也自愧弗如。他一个厚厚的本子,书写的全是他创作的诗歌,才气和书法令我惊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他最早发表在《长江文艺》的诗,如《举起森林般的手》、《献给十大的歌》,受马雅可夫斯基诗风影响比较大。连楼梯体式都相似。虽然《举起森林般的手》反响大,使他获奖,声名鹊起,但我认为并不是他最佳精品。最圆熟最厚重的精品还是他的长篇小说《张居正》,获得茅盾文学奖当之无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他参加文艺座谈会,领导人接见时,走到他面前也说:《张居正》读过了,写得好。你不仅是位作家,也是位学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我得到过召政签名本《张居正》,以及散文随笔集、演讲集等。散文随笔《文明的远歌》包含丰富学养,文学品位很高,虽未获奖,我却特别钟爱。他的诸多演讲,结集《历史的乡愁》、《文人的情怀》,取材宽广,逻辑缜密,见解独特,融史学、文学、理论于一体,魅力四射。他的理论色彩相当浓郁。他写的古体诗、联、赋,一样美轮美奂。他的书法益发精进,功力、个性兼具,被很多人喜爱,收藏。我也得到过他书法赠品,录他当年写我家乡陶家河的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召政阅历丰富,交游甚广,各界都有朋友。这点,为很多人不能比。为文,著述不断;下海,有效益。经受磨砺后,潜心研究明史,十年后出版长篇历史小说《张居正》。应该说,《张居正》是面壁十年的正果。禅学,他也不乏心得独见。很长时段,以至现在,他主要精力都投放在创作和著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他有不少头衔,但是比从前更沉敛,更沉稳,似乎多了清淡和旷达。我参与组织的几次文化交流活动,他都参加了。他的发言,总能获得掌声。有一年,有位企业集团老总与我说到想有一首团歌,我推荐熊召政写词,王原平作曲,他俩都完成了。歌词,我改动了几句,他居然接受了。他的作品比我高出若干层次,我是改不动的,但我这次冒昧的破例他却能包容,只能说他的襟怀更廓大了。他智慧而练达,俨如高人,我为之惊叹。</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七、几句说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篇幅不短了,我该打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可是,我不宜不写。因为,我是英山人,又是文学人,面对家乡的文学盛事、喜事,我不能无动于衷。何况我是知情人中的一个,已入古稀,不写我担心会少一份见证。写了,庶几释怀些许。难免遗漏,偏颇,欢迎指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个人口不多的小县,出了三位著名作家,了不起。涌现一批文学中坚和才气蓬勃的后生们,了不起。被授予国家级的“中国文学之乡”,尤其了不起!我由衷庆贺,授牌活动办得圆满,我为之大大点赞。感谢家乡,祝福英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4.12.16 武昌风光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刘耀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汉大学特约研究员。《长江文艺》原副主编、副社长;原《楚天》主编;湖北省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原副秘书长。</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