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路

金色年华

乡村小路
冬月里如果是在温暖室的内生活，我觉得很惬意。
闲暇之余，坐在桌子旁敲打着键盘。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的思绪在脑海里上下翻腾，搜索着那些难忘的往事，仿佛时光倒流。
我想起了走在刘家胡同的小路上，那是我孩提时代，去姥姥家的一条小路，也是最近的小路。
我是陈庄的，位置靠南，姥姥家刘庄靠北，两村之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池塘，成片的菜地，庄稼地，芦苇地，还有地头零星的大柳树和大杨树。小时候觉得这条最近的路也是很远的。
我路过的刘家胡同南北的距离就是东西两家宅基地的长度。胡同两边除了面对面的两家房山，就是两家各自垒的一人多高的院墙，两家房山之间的宽度也就是三四尺的距离。这里走不了农用小拉车，只能走常人。胡同地面下雨下雪有些泥泞，地面干了，倒不是很脏，平日走这条路的人不是很多，所以有些僻静。
小小的我，不愿意长时间在屋里呆着，只要逮住机会，就去刘庄的姥姥家找表弟表妹们玩耍，姥姥家位置在胡同斜对面的北街，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童年的我不知道自己从这个胡同走了多少趟。对胡同这条小路也有别样的感情。
小时候，我眼里的世界，一切都是高大的。刘家胡同的院墙，阻挡了我的平视，但是挡不住我的仰视。我看不到院墙里面的人家生活场景，但是隔墙有耳，我能听到院墙内人家喳喳地说话的声音，听见他们傍晚做饭锅碗瓢盆的撞击声，院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飘到空中慢慢散尽，赶上傍晚吃饭，能听到一家老小的欢声笑语，还有隔着墙飘过来那贴饽饽熬小鱼的诱人饭香，也许是那时我也饿了，每每闻到那饭香，我都不自觉地咽下口水，一副悻悻地样子，想着我什么时候能吃到他们的饭菜？就这样，想着想着，从刘庄走到陈庄，不知不觉中就给想吃人家贴饽饽熬小鱼的美味给忘了。
最难忘的是每年春天，春暖花开，胡同西边那家的桃花开了，杏花开了，我虽然身材矮小，但是我的眼睛能看见出墙枝头上盛开的桃花和杏花，桃花，粉红粉红的，杏花雪白雪白的，三月里，先是杏花先开，湛蓝的天空，明媚的春光，只要我走过那条胡同，微风过处，我能闻到杏花淡淡的清香，粉粉的桃花紧随其后，也争着怒放，并且暗处衬着嫩嫩的绿叶，互相映衬，煞是好看。我曾经多次在胡同里驻足，仰望西墙内的桃树和杏树开花，我那明亮的眼睛，我沐浴着明媚的春光，空气里透着泥土的芬芳，那时那刻，我年幼的心，对这种美景有一种莫名的感动，美景滋润着我的心灵。
大概持续半个多月的花期，一场春风，花儿纷纷飘落，飘落过墙头，飘落在胡同的每个角落。花落了，小果子有了，正如宋代诗人苏轼所说的那样，真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来，绿水人家绕。
春天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夏天来了。
香白杏，是在麦场，也就是麦收的时候成熟了，我从刘家胡同走到刘庄的街面上，看着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也就是胡同院墙西边的孩子，两只手一手拿一个金黄色熟透了的杏子，笑嘻嘻地往嘴里吃着，我没有尝过杏子的滋味，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吃，我心里想的是杏花开和青杏小。
我是贪玩的，有时候不玩到天黑且肚子饿的咕咕叫，我是不回陈村的。
曾有刘庄的人吓唬我，说晚上胡同有鬼，说胡同旁边的藕坑有鬼。
有没有鬼我不知道。夜晚不管是否有月光，多少次是我炸毛着胆子，走在刘家胡同的，就是在月夜，也如同唐代诗人张若虚写的春江花月夜的景色一般，上天下地，皎洁的月光笼罩着世界，胡同两旁的人家，那坐北朝南的房子，房顶在我眼里是非常高大的，那房屋长长的脊梁横跨东西，高高的烟筒直立地坐落在房顶上，就是在明月夜，烟筒仿佛是站在房上的一个直立的人，路过胡同，我眼里恍惚，觉得房顶有个人在走来走去。
当地地势低洼，古老的村庄，为了防止被洪水吞没，人工背土，垫起高台，远远望去，村子是在在大土丘上。这样走胡同也是有一定的坡度。
刘家胡同也有行人抄近路，去南边的庄稼地和菜地干活。打理着日常施肥浇水，掐尖拔草，这就是走出了胡同，来到陈庄与刘庄之间的这条乡间小路。小路两侧，是一片开阔的田野，分畦列亩，瓜果菜蔬。一年四季，一天四时，风景各异。
那清澈的池塘，我们当地也叫坑，茫茫芦苇荡，还有小桥流水。春天夏天和秋天，不只是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那里村民们种植的红红的朝天椒和翠绿的蒜苗，茴香，菠菜，西葫，黄瓜，西红柿，大麦，小麦。秋天那绿油油的大白菜，长到立冬前，就会被收割完毕，储存在地窖里，整个冬天，家家户户，白菜是当家菜，有的村民诙谐地说，冬天，百菜不如白菜。
庄前庄后，大大小小的池塘，被以各种名字分别命名，东坑，西坑，藕坑，前坑，后坑，那源源不断的池塘水，灌溉着这片肥沃的土地。
童年时候，我的好奇心严重，两只眼睛像轮火球一样乱转，到了这里眼睛就不够使唤，看哪里哪里都新奇，四周的水坑像是村庄的卫星，像是菜园子和庄稼地的卫星，有坑就有水，有水就有鱼儿。我曾经看见过胡同西边那家的老头儿，用粘网在池塘里逮鱼，那时候是没人管的。这里谈不上米之乡，但是绝对是鱼之乡，大小黄瓜鱼，鲫鱼，草鱼，鲶鱼，黑鱼，嘎鱼，泥鳅和鳝鱼，我都在这里见过。还有各种蚌和螺。有人逮鱼摸虾，摸螺摸蚌，
芦苇是在靠着水边生长的植物，那些鱼虾蚌螺是在水中与芦苇共生的，那些大小池塘或者是水坑都通着运河的，我走的这条乡间小路，还有一座小木桥儿，每到夏天，河里发水了，大河里有水小河里满，每当我走过那破旧的小木桥，听着桥下流水淙淙，总是一个人好奇地观察水里的动静，看到来回悠游自在的鱼儿，竟然忘了回陈庄。
其实，过了小桥，就是陈庄地界了。
童年的时光，好不经用，不知不觉中，我上小学了，去姥姥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这条我熟悉喜爱的乡间小路，淹没在我的脑海里，我长大后外出求学，为了生存到处奔波流浪，很少再提起这事儿。
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回忆我走过的路，遇见的风光，童年故乡的原风景，竟然还是那么清晰，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