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随笔（1）

山谷侠

　　 一

偌从经十东路拐进龙鼎大道，眼前大都会一亮的。天地变得高阔敞亮，前后左右被山围了，到处绿意盈盈， 近处山峰墨绿，远处山头黢黑。环抱的青山使人想一下子飞到那高远的地方去。

早年间，这是一条土路，人稀，只要南去的，不是祖居在山里的村民，就是进山探龙洞的市民。才几年功夫，修官道，通地铁，起高楼，一股脑全涌了进来，烟火气浓了。

从山里钻出来水流，虽然不阔不急，但也音韵悠长，哗哗作响，顺大辛河道流到孟家水库，清澈、淡绿。

看树荫下钓鱼人，开了眼。遥控无人艇打窝，颤巍巍把饵料运到水库中央，按下按钮，无人艇后底部打开，将饵料倾下水中；复将鱼线爆炸钩运到饵窝处抛下，无人艇返回。尔后在鱼竿梢头别上铃铛，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时间。看了大半天没有动静，不知这一天能够上来几条鱼。由此看来，这老头钓的不是鱼，是乐子。

径向南，高大的山体就在眼前，可是七、八里地还走不到山根，“看见山，跑死马”这话一点不虚。

潺潺的流水声中，冬日空气中充斥着草木枯燥后特有的气味，似炊烟又不是，这好像是山间应有气息吧？

二

居住在山里是福，山脚下有楼住更是修来的。屋子偌大的窗子像宽银幕，将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一帧帧播放；又像镜框，把月落日出的山景装帧起来，挂在屋前；山色就全部揽进屋里。这样说起来还是有点抽象，倘若把侧窗打开，一股飒爽的清气飘进来，顿然会具像化了。如果不想动弹，坐窗前，也能够感受到山中的趣味。

窗子打通了与外面高山悬崖的隔阂，把风和太阳，还有绿色中产生的氧气引进来。坐在玻璃面前，看修路的挖掘机在山坡上伸曲挖提劳作，将那一棵棵临时占用的松柏树挪走，不知道原树能不能再回来，希望这些植物能够安安生生落地生根。

扁石山北坡一片蓊葱的林木，刚刚过去的秋天，是这片林木最出彩季节。绿的柏，红黄栌，金的榆，紫樱树，夺人眼目。

不远不近的距离即能够看清局部，也能够看到整体。唐人王之涣诗：“山远始为容”。道理显现，世间万物，皆有距离之美。过于亲近，则易失其韵味，保持距离，方能领略独特之美。人亦如之。

日的光，月的光，星的光，还有飞机翼灯闪烁的光，全是你的。这方窗户接受自然的变幻，也散放情感的变化。

宁作小窗观浮云，不与他人论是非；闲看山前花开落，随缘自在心安宁。

三

远离尘世繁华，归隐山间逍遥。

清晨，沿山间小路向葫芦泉走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干树叶气味。鸟儿争鸣，生发好听的声音。微风吹拂一片枯萎但依然没有倒下去的荻花，在太阳下闪着银光，像大海般的粼粼波光。金叶榆树叶落尽，向上生长的丛丛枝杆是金黄色，像有人涂了油漆。坐在葫芦泉边，嗮着太阳，喝一口清茶，看侧柏似攻垒的士兵分散空旷地上。发呆片刻，转道老君崖回。

草地上下了霜，像谁撒了一把把盐，白花花的，自带光芒。

气温很低，阴凉地里凉飕飕，哈一口气，白烟随风而去。踩路边的树叶，绵延出沙沙声一片。一条野狗跑过来又躲开绿道，从树林里远远地跑开，不时地回头望一眼，低眉顺眼的样子，它肯定心里怯怯的……

四

山坡背风向阳处有连翘花开了，寒冬里的一点黄色增添了生机。

旁有打扫树叶妇女说：“刮拉扁子的种子是药材，能卖钱，今秋上撸了百十块钱哩”。问起来，“是仲宫刘家庄人，冬闲没事，出来混点钱。这连翘，俺那儿管它叫刮拉扁子”她说。

……

2024年12月17日写于济南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