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轶事之10》 制做炸药

白云居士

　　我们插队时，正值全国农村开展轰轰烈烈的水利建设热潮。那时，我们参加县里兴建的四堡水库。水库工程建设指挥部就设在水库工地边上的村子里。建设水库需要的劳动力，分派给各个生产队，抽调青壮年社员，公社组建成民兵团，大队组建成民兵营，在工地安营扎寨。当时修建水库，没有机械设备，筑坝挖渠都是采取人工炸石、取土、肩挑人抬的人海战术。工地上，成千上万的人进行大会战，到处是横额标语、红旗招展，热火朝天。水库建设所需的钢材水泥都是按计划供应，而工程最紧缺的是炸药、雷管和导火索。

　炸药是按计划调拨的特殊物资，比较紧缺。因为各地上的水利工程建设项目多，炸药需求量大，正常供应的炸药满足不了工程需要。为了保证工程进度，指挥部决定自制炸药，解决人工炸石、取土缓慢的问题。经县里批准，由县武装部派人指导，抽调上过“三线”建设、有制作炸药经验的民兵组成炸药班。因为我们队的老插参加过”三线”工程建设，懂得制作炸药。指挥部批准，这个老插就带着我参加了炸药制作组。

　　制作炸药，看似神秘，其实也不复杂。制作土炸药，主要原材料就是当时农村使用的化肥硝酸氨，可以在供销社购买，硫磺、柴油就也容易买到。制作炸药是一个危险的细活，特别是炒硝酸氨，把含量低的硝酸氨用大铁锅温火慢炒，挥发掉氨气水分，提高硝的含量。炒硝酸氨要非常小心，因为硝酸氨的化学分子很不稳定，炒制时掌握不好很容易发生燃烧爆炸。

　　硝酸氨炒好以后，按比例配上其它原料，用油纸卷成筒状封好，使用时装上雷管导火索就可以引爆。当然，这种土炸药的威力比不上TNT炸药，但增加用药量，炸石炸土的威力还是绰绰有余。

炸药制成以后，要对它的威力进行试验。我们分别进行炸石、炸土试验，逐步调整配方，以达到最佳效果。不论是试验还是工程使用炸药，都必须按制度规定，确保安全。可怎么注意，还是出了事。

一天，武装部的何干事带着我们到取土的山坡上进行勘察，找试验点。炸土炮，一般在装填炸药前，先用雷管在打好的炮眼底爆炸来扩大容量，从而增加底部炸药量，可以提高爆破效果，这叫扩炮。正巧，坡上有一个打好的现成炮眼，何干事决定用这个炮眼进行扩炮试验。虽然有人提出要核实这个炮眼是不是未排除的哑炮，而何干事坚持认为不是，况且扩炮也不存在危险。按规定，工地施工时是不准放炮的，但何干事坚持并亲自操作扩炮。谁知，这还真是个哑炮。里面己经充填了12简炸药，引爆了两次未爆，还未排除，已报过指挥部。而他这一扩炮，就把原来装填的炸药引爆了。随着一声巨响，炸飞的坭土石块倾泻而下，把山坡下正在取土的人砸倒了一片。幸好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只是砸伤了好几个人。后来，何干事受到了处分。

　　学会了制作炸药，我们就开始不安分了。一天，我们以试验为由领取了炸药，用炸药充满了一个大玻璃瓶，装上雷管、导火索，用蜡封好口，制成了一个土炸弹，说是试验水中爆炸效果，实际就是去炸鱼。在河湾的一个深潭旁，我们将炸药瓶绑上一块石头，使其尽快下沉。随着潭底一声爆响，不一会，水中漂浮出许多被炸死炸晕的鱼，捞起来足有十多斤，大的竟然有两斤多重。

尝到了甜头，我们就开始琢磨炸药的更多用途。修建的水库，是在偏远的山区，野猪很多，经常成群出来祸害农作物。野猪有很强的攻击性，很难对付，一、二个人一般不敢去招惹，何况是野猪群。不知道是谁提出了用炸弹去炸野猪的点子，可用什么炸弹才能炸死野猪呢？大家犯了难。

我们的老插，是制弹高手，他买了一堆鞭炮，从中取出黄色炸药，制做了几颗炸野猪的口嚼连环弹，我们叫它为野猪弹，兵乒球大小，裹在肉食里，与一个大的连起来，投放在野猪经常出没的地方。野猪见到后，一口咬下去，小弹爆炸引爆大炸弹，足以炸掉野猪的半个脑袋。野猪弹制成后，经过试验，我们就到山上野猪经常出没的地方投放，信心满满地期待能炸个大野猪。谁知倒霉，野猪没炸着，却炸死了农民的两条大狗，可能是狗鼻子特别灵敏，闻到了肉香。这下可闯了祸，虽然没有炸着人，但还是被群众告到指挥部。最后，我们三人被传到保卫部，受到了严励的批评，给群众赔了狗钱，还被开除出炸药班，回工地挑土去了。

那时的年轻人，没有法制观念，没有法律约束，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敢干，也不怕死。用现在的思维回看当年，有许多说不清楚的是非，也许就是在那个年代的一个经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