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去深圳是1990年,那时党委部门精简,担任宣传部长的我被派往五一厂和美国索斯沃斯升降台合资的公司任销售经理。为了给五一厂和索斯沃斯公司印制宣传广告彩页,我和经营科长老樊作为厂里头一次去特区的人在春节刚过,就乘火车踏上了南国之路。</p><p class="ql-block"> 那会儿去深圳需要先在市公安局先办理边境通行证,才可以买票。而且需要从武汉倒车去广州,从广州再凭边境通行证买去深圳的车票。我俩在深圳真是山汉进城,出了好多洋相,如今想起来,还是几桩逗人的笑料。</p><p class="ql-block"> 那次出差,最难忘的是沙头角之行。 说起沙头角,会牵动我们这辈许多人刻骨铭心的记忆。一条小小的中英街,曾经吸引了亿万人热切的目光和追逐的脚步。那时,对深圳特区大家都很向往和好奇。我俩一直生长在北方,在深圳一出车站,就感到是到了国外,新颖的建筑,满眼的绿色,鲜亮的服饰,听不懂的语言。每一处都吸引着我俩好奇的目光。在太原办事处安排好住处,我们先脱去冬装,穿上夏装。而且特意穿了西装,扎了领带。办完事就赶紧的做了去沙头角的准备。</p><p class="ql-block"> 沙头角地处深港交界的东南海湾一角,远离深圳中心城区,与香港新界相接。镇上那条长不足里、宽仅盈丈的中英街,成为国人走近香港、触摸香港的最好去处。彼时的香港,在内地人看来,几乎像天堂一样美好、梦一样迷幻,又遥不可及、高不可攀。既然去不了香港繁华的闹市,那就选择去趟沙头角,近距离看看资本主义的模样,让我们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也就不枉到特区一趟。“不到沙头角,不算到深圳”,浩浩荡荡的内地人正是以一种趋之若鹜的状态,心潮澎湃地涌向沙头角。</p><p class="ql-block"> 我俩腰里系着一根有拉链口袋能放钱的皮带,把钱卷起藏好系在腰间,天不亮就往沙头角方向进发。8点多钟尚未开关,关前就已人头攒动,黑压压一大片。我们挤进排队的长龙,被人流裹挟着一步步往前挪,周边是边防战士来回巡查,制止那些试图插队不讲规矩的人。虽是深秋季节,一个个却挤得满头大汗,推搡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验明身份、放行过关了。</p><p class="ql-block"> 人们就像洪水冲破闸门,随着滚滚人流扎进了中英街。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炫目,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既觉新奇,又有些无所适从。窄小的一条街,以中间线为港深分界,两边店铺栉比鳞次,各式商品琳琅满目,处处人潮涌动、人声鼎沸。有意的多逛逛,香港那边,来的时候听说那边的东西货真,价格便宜,要买就到香港的店铺买。还反复嘱咐,香港的英国皇家警察盯得紧,千万不能往香港那边的巷子深处走,否则可能让警察当成逃港者逮起来。果然,街面上是有不少高鼻梁、大个头的英国警察在巡逻,有时我们往香港那边的巷子多走了几步,立马就会走过来说“NO!NO!”,挥手加以阻拦。我们只得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p><p class="ql-block"> 香港的店铺档次显然要比我们这边高出不少。尤其是那些卖金器手表的,装饰得富丽堂皇,各种品牌闻所未闻,在内地看不到的“索尼”“三洋”“尼康”的收录机、影碟机、照相机等电器应有尽有。各类服装姹紫嫣红、款式大胆新颖,令人眼花缭乱。苦于囊中羞涩,除了咬牙给家里人买点便宜的金首饰和自己喜爱的小电器外,更多的是购买那些地摊上便宜的味精、香皂、袜子、服装等。由于开关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大家都行色匆匆,各取所需。</p><p class="ql-block"> 我俩买了项链、袜子,趁着空闲看了一场闹鬼的电影。出关时,还大着胆子给当地人带来两包货出关,一人赚了二十港币。在香港那半边,有好多当时的禁书,我俩翻看了一下没有敢买,怕过关时被查。</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又去过几次,当再度漫步沙头角,情景和心境已完全不一样,少了当年的新奇、激动和购物的渴望。一眼就可望到头的中英街,尽管商业气息浓郁,但早已风光不再。当年最抢手的商品已不见踪影,剩下的大多是食品和药品,每个店铺卖的货大同小异。虽有游客进进出出,真正买东西的却不多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