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他演活了日本战犯</b></p><p class="ql-block">银幕上, 透过那列疾驶在雪野上的“闷罐车”厢的板缝间，观众们看到了一双极力向外张望的眼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嚣张、狂妄、困兽犹斗般的神情。是电影《再生之地》片头中的一个特写镜头,表现的是恶贯满盈的日本鬼子山本长崎夫毫不掩饰其恶魔般的凶煞的眼神!这一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特写镜头,映衬出中国政府和人民决心要把日本战犯从“鬼”改造成人这一旷世之举的艰难开场的“点睛之笔”，而这个把日本鬼子的“鬼性”表演得淋漓尽致的就是著名影视剧三栖演员曹杰臣。当这部片子在日本公映时,一些日本观众指着银幕上的曹杰臣,异口同声地说他就是现实中的山本长崎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岁月荏苒,而今曹杰臣已是高龄耄耋了。记者在抚顺浑河南岸他的家里,同这位老人聊起了电影《再生之地》。当问起他演的日本战犯为什么那么逼真、那么像时,老人笑了。他说,他之所以能把一个“日本魔鬼”表演得如此真实可信,与他的身世有关。他说:“我是1931年10月18日出生的,正好是‘9.18’事变一个月之后,也就是说,我一生下来就是个亡国奴了,你说冤不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在日军侵占的东北抚顺,曹杰臣从9岁上学起就是受的日伪奴化教育,上课听讲武士道,又学日语,还得参拜日本天皇。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抚顺只有一座破旧的永安桥,就在这座桥上,他时常看见日伪军把守在桥两端,问过往路人是什么人”,倘若回答“中国人”,便会遭到一顿暴打,只有回答是“满洲人”,才可以通过。在学校上间操,站不齐,也要挨打,且不能抱怨,而要“忍”,要做日本人那样的“忍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此，奴化教育久了,他的思想也几乎成了一种模式,在街上看到被日本人迫害致死的劳工或平民的尸体,也会觉得是宿命的结果。让曹杰臣最为痛恨日本鬼子的事,是发生在这座城市的那场大屠杀一一平顶山惨案。当父母唉声叹气念叨着日本鬼子把平顶山村几千人杀得几乎一个不剩时,曹杰臣惊得瞪圆了眼睛,问父母:“这些日本鬼子为什么这样杀人呢？”父亲摸着他的小脑瓜，沉重地告诉他：“孩子，啥时候也别忘了，软弱遭人欺呀！咱们是亡国奴,他们日本鬼子才敢杀人放火呀!”……“这帮小日本鬼子!”曹杰臣咬着牙根说,仇恨的种子，从那时起才真正埋在了他的心底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曹杰臣没有想到的是几十年后,他会去出演“日本鬼子”。1982年秋天,经《再生之地》的编剧王永志引见,曹杰臣进京试镜后,被导演严寄洲选中。1983年春节后,他正式出演剧中一个重要角色日本战犯一一山本长崎夫。山本长崎夫是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在战犯管理所里,他不思悔改,抗拒改造,造谣生事,把中国政府给战犯们打防疫针,说是像“731”那样搞人体试验,制造恐慌气氛，是个十足的捣乱分子。不过,经过中国政府充满人性化的教育改造,他最终还是由“鬼”变成了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怎样才能把这个日本战犯演得活灵活现呢?曹杰臣打开了他的记忆的窗口,少年时代的所见所闻,一下子涌入了他的脑海,表演的尺度成竹在胸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拍日本战犯被押送到抚顺战犯管理所那场戏时,曹杰臣戴着墨镜的举止、神态,让导演看了十分满意,高喊“一遍过！”他却摆手说不行。说自己戴墨镜,虽然不必再顾及眼睛里有戏,却对刻画山本长崎夫的复杂心理设下了屏障,。为了透过心灵的窗口,洞穿战犯的灵魂深处,还是露出双眼为好。导演听从了他的建议,使这个镜头出现了亮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曹杰臣虽然小时学过一些日语,但真正按剧中对山本长崎夫一口流利的日语要求,差距很大。拍戏时,他情绪越到位，日语”说得就越信口开河,听得剧组人员连称“地道”,结果到了后期配音,却把请来的日语老师累得张口结舌,怎么也与银幕上的山本长崎夫对不上口型。说到这儿,曹老大笑起来,他说那时他一进戏就顾不得别的了,为了这场戏一气呵成,便信口说出连自己都听不懂的日本话,所以在后期制作时,只能请日语老师弥补欠缺了。好在日语老师技高一筹,虽经一番周折,总算将配音与曹杰臣的口型处理得“天衣无缝”,才有了今天观众看到的那个山本长崎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曹老回忆说,在剧中他有一场与斯琴高娃两个人的对手戏。主要表现的是斯琴高娃扮演的被中国政府改造的日本女军医川岛真美子对山本长崎夫造谣生事,造成战犯群体混乱的所为极度愤慨,怒打山本长崎夫耳光的情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拍戏时,斯琴高娃面对时年已是五十多岁的曹杰臣,不忍心下手,但为了电影细节的真实,不打还不行,她不得以挥起巴掌打过去,打在了曹杰臣的脖子上。导演对斯琴高娃这一“避重就轻”的打法并不满意,要求重打重拍。曹杰臣见斯琴高娃仍怀顾虑,便微笑着鼓励斯琴高娃说:“你就当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日本鬼子,你会手软吗?打吧,我挺得住!”在曹杰臣的激励下,斯琴高娃这才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用力地扇了曹杰臣两个耳光。待导演刚一喊“过”,斯琴高娃连忙对曹杰臣说:“你受苦了!”接着屈膝冲他“谢罪”。曹杰臣连忙扶起斯琴高娃,说:“不必客气了,只要这个镜头拍得真实,挨你的巴掌就值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曹老说，由于他演技及扮相都不错的缘故,这些年,他先后在影视剧中扮演过好几个日本人的形象,反响都挺好。但至今他认为最“解渴”的还是在电影《再生之地》中他所扮演的日本战犯山本长崎夫。他说,日本鬼子侵占中国8年,为非作歹,不可一世,最终还是在中国的战犯管理所里淫威扫地,低头谢罪。既然他有机会把日本战犯在中国政府的改造之下认罪伏法,从“鬼”改造了成人的过程通过表演展现出来,让今天的人们记住那段历史,也算是告慰那些在九泉之下被日本鬼子杀害了的千千万万个中国同胞们了。（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