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里的吆喝声

紫梅心雨

这两天气温下降，最高温度只有2度，西风凛冽，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我冷的不敢出门就窝在沙发上看书，突然巷道里传来“卖红薯粉条咯”的吆喝声，我听出来这是那种手持喇叭的录音。

现代的电子产品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过去在巷道里卖东西时都是伸长脖子大声吆喝，只怕门里的人听不见，时下在三轮车上绑一个手持小喇叭，按下录音键，只录一句就可以循环播放。听着巷道里那一声声由远及近从家门前走过、又渐渐远去的吆喝声，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我卖韭菜的一次经历。

那是1976年的4～5月份，我高中毕业刚回到村里，只有16岁的我和成年人一样下地干活。那天晌午，生产队长指着我和另外一个年轻妇女：你俩今儿中午去卖韭菜吧。

跟着那位嫂子来到生产队的菜园，我俩习惯性的喊务弄菜园的邻家大叔一声“五伯”，他已经割好了一大筐韭菜，上面放着一杆秤，又嘱咐说：一斤韭菜卖5分钱，这是30多斤韭菜。五伯又从小屋里拿来一根棍子递给我俩，我在前嫂子在后抬着大筐出了菜园来到巷道里。走过了好几家门口，我俩谁都没出声，突然后边的嫂子说：歇一下吧。放下筐，嫂子小声问我“你怎么不喊卖韭菜啊”，我说“我不会喊，你咋不喊呢”，嫂子脸一红说“我也不会喊”。

当时我初出校门年龄太小，虽说平常星期天也和大人们一起干活，可这“做生意”带吆喝我从来没干过，嫂子也是刚嫁过来没几年，性格又是那种比较内向斯文之人，看着那一大筐韭菜我俩大眼瞪小眼犯了难。

还是嫂子比我年长，她思谋了一会儿说“妹子，咱俩一起喊行不？”我点点头，嫂子说“我数一、二、三，咱俩一起喊”，我又点点头，只听她“一、二、三”，“卖韭菜咯”我俩一起喊了出来，只是声音小的只有我俩能听见，嫂子说“再喊大声点吧”，等嫂子又一声“一、二、三”，我眼睛一闭，扯起嗓子“卖韭菜咯”，嫂子也大声喊“卖韭菜咯”，我俩捂着嘴咯咯笑了好一阵，才开始了在别人觉得简单、而对我俩来说却很艰难的“卖韭菜生意”。

我俩抬着筐，从巷东头开始往西走，大声吆喝着，有人出来买韭菜，嫂子拿秤称，我算账收钱。眼看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地里的人也收工回来了，筐里的韭菜还有几斤没卖完。我数了数手里的钱是一块六，问嫂子咋办，嫂子说“咱先去见五伯”，来到菜园，五伯坐在小屋门前，好似在等我俩，我把钱交给他，又小声说“五伯，我俩没卖完”，五伯笑着说，你俩真实诚，弯腰从筐里抓起一把韭菜塞到我俩手里“回去吧”。

这唯一的一次“吆喝做生意”的经历，只要回想起来就会在心里泛起涟漪。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的思想意识是那样纯朴，我和嫂子竟然没有想到给自己留下点“好处”，嫂子是五伯的侄媳妇，而我仅仅是五伯的邻居。五伯虽“徇私情”给了我俩一把韭菜，但五伯的善良却让我受益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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