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名 风朗月明</p><p class="ql-block">美篇号 4126320</p> (图片来自网络) <p class="ql-block"> 连接起断裂的人生轨迹</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代人,是在一个不正常的社会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让我们的人生发生巨变的是上山下乡运动,我们的人生轨迹从十七八岁被粗暴地一把撕断。从痛苦无助、茫然失措地被扔到当时极其贫穷落后的内地农村和边疆荒漠,成为“知青”开始,我们对少年生涯就只剩下了回忆。更多的知青在苦难中,身边还有一小群,或者几个过去的同学,然后这些同学也由于各种原因渐渐离散。而我,则更干脆,到了茅草屋遮身、地瓜干果腹的淮北穷乡时,身边不仅没有一个认识的同学,就连一个乡音依旧的伙伴也没有。小学、初中的人和事都成了遥远的回忆。随着岁月的流逝,回忆越发飘渺;随着年龄的老去,这种飘渺却又渐渐凝成一个个魂牵梦萦的记忆片段,变得清晰、难忘。</p><p class="ql-block"> 清晰的只是回忆,难忘的只是回忆,梦一般的回忆,恍若隔世!</p> <p class="ql-block"> 2013年5月,已经联系上并且相聚过一次的小学同学费尽周折找到了我,二十几个同学在近半个世纪后围坐在饭桌前,在座的还有小学时的几位老师。</p><p class="ql-block"> 2014年3月,十几个初中同学也找到了一起。此后,我们其中的几个同学还专程去拜访了初中时的班主任老师。</p><p class="ql-block"> 看多了网络小说,与四五十年前的中小学同学相见,一种重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不同的是眼前的皓首苍颜与回忆中的天真青葱难以重叠。脸上的欢笑与心中的泪水一起迸发,飘渺而又清晰的记忆沉落到眼前熟悉的陌生人身上。</p><p class="ql-block"> 同学会让我找回了消逝的过去,被生生拗断的人生轨迹终于又重新连接起来。</p> <p class="ql-block"> 如果没有那记历史的重击,我们中的许多人会是带着友情一路携手走来的吧?即使失联后再重新相聚,也不会如今一般历经沧桑,死而复生般的百感交集吧?</p><p class="ql-block">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真是重生,如果我们带着苦难的记忆重生,一群年老成精的少男少女梦醒一般重新坐在课堂里,那会是何等的诡异!</p><p class="ql-block"> 可是没有如果,半个世纪的风刀霜剑削去了青葱,削去了天真,削去了红颜,削去了憧憬!</p> <p class="ql-block"> 磨难让我们坚韧</p><p class="ql-block"> 经历过伐骨洗髓的痛苦磨练,我们这群人各有各的故事。一次次的聚会,倾听一个个不同的成长过程,种种的遭遇、种种的煎熬、种种的拼搏、种种的挣扎,情感随之如怒海孤舟般颠簸翻腾。</p><p class="ql-block"> 知青生涯的种种苦难自不待言。像我们这样的,虽说也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但谁让祖上当年胼手胝足,挣了几亩地,或是几个铺子啥的,偏又没学会吃喝嫖赌,没有在土改前抓紧把家业败个精光呢,因此也就没能挤上无产阶级的光荣行列,莫名其妙被打入另册的我们,下乡上山后怎一个“惨”字了得。所以对这段炼狱般的生活,至今仍觉得毛骨悚然。就连那些“根正苗红”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旦被送上离开故乡的列车,也少不得被一个“苦”字如蛆附骨般缠住不放。</p><p class="ql-block"> 即便如此,今天对下乡上山运动的评价看法仍然是不同的。也有人认为这段经历是人生难得的财富,得到了现在的年轻人所没有的磨砺,收获大大的。是的,磨砺是肯定的,但,是被逼迫的;智慧、才能是得到了增长,但,是在苦汁中浸泡出来的。</p> <p class="ql-block"> 难得有一个同学,在这段日子里搏击风浪,为自己的人生留下的是“想当年如何如何”的豪迈追忆,视这段人生为“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正能量。在他说完插队给他带来的自豪后,我很不厚道地问了一句“好比让人狠掴了一巴掌,后来想想,这一巴掌倒也对促进脸部血液循环大有好处,是吧?”这位同学颇具才华却始终被排斥在体制外,当年在农村为了上调错过了入党的机会,至今还深感遗憾。我对这位“青春无悔”的同学,不知是该钦佩呢,还是怜悯呢,我真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 我在安徽一所中等师范学校教书,经常在寒暑假参加农村中小学教师的进修培训工作。有一天,一个散发着安徽农村妇女气息的大姐,下课后找到我,一张嘴却是一口的上海话。交谈后才知道,这是一个已经嫁给了当地贫下中农的女知青,也已经生下了小贫下中农。现在是没有编制的耕读教师。虽然希望渺茫,但我想回家乡的梦还一直没有醒过。但这位知青,这些知青,他(她)们连梦都没资格做了!我不知道这位,这些永远留在了异乡土地上的知青是不是有着“青春无悔”的豪迈?我不是他们,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鼻子发酸,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p><p class="ql-block"> 我在安徽生活了二十五年,种了三年多地,上了四年学,教了十八年的书。直到95年才借上海人才引进的东风招聘回到了上海工作。如果没能上学读书,我回家乡的梦不会成真,这辈子比那个当耕读教师的同乡女知青也好不到哪里去。</p><p class="ql-block"> 我们回来了,但还有多少回不来的啊!</p><p class="ql-block"> 不管怎么说,我和相聚的同学都熬过来了!苦难,让我们坚韧!</p><p class="ql-block"> 都是有故事的人,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直面苦难的过去,展示曾经的伤口。有的老同学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却怎么也不愿相聚,总是有着难言的苦衷吧。有位同学,当年意气飞扬如今却不愿和大家相见,表示希望将年轻时的形象永远留在同学们的记忆中。对不愿相聚的同学,不想也不应该去多加揣测,恐怕和我的感受一样吧,那段“过去”,绝非是什么“人生财富”,只是一场噩梦。</p> <p class="ql-block"> 这是一道璀璨的余晖</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觉得有些沉重。平复一下心情,来点轻松的文字吧。</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些人,在本职岗位上都付出了大半辈子的精力和心思,在工作、事业上不说有多大的成就,多多少少都还有些值得骄傲的地方。岁数到了,一下子把工作中原本天天研究,日日琢磨的问题丢了下来再也不用去思考,开始不免会有些茫茫然,大概这就叫“失落”吧,可是我又绝不愿意再去发挥什么余热。</p><p class="ql-block"> 这种时候,忽然与“同学会”这个事物邂逅,觉得精神生活出现的空白被重新填补充实。这是一个以前不曾涉足过的新事物、新领域,给了我去思索的空间和诱惑。</p><p class="ql-block"> 同学会为什么和广场舞一样,似乎成为了当今中国社会的一种特殊的景观,不同的是同学会不张扬,不扰民。</p><p class="ql-block"> 如果没有那场运动,我们这些同学会“纵使相逢不相识,尘满面,鬓如霜”吗?</p><p class="ql-block"> 如果浩劫结束后,中国社会果真“按既定方针办”,还会有劫后余生的同学会吗?</p> <p class="ql-block"> 我想,同学会之所以方兴未艾,和我们这一代对逝去的青春的追忆和怀念不无关系。我们需要她填补和充实退休前后的精神落差。同学会是一个松散的结构形式,成员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没有相互利用更没有尔虞我诈,是一个彻底放松自己,展现本我的空间。在这里更多的是互相理解、彼此包容;在这里可以尽情倾诉,专注倾听。烦恼可以得到纾解,喜悦可以彼此分享,让我们松弛,给我们温暖。</p><p class="ql-block"> 也许,随着我们渐渐老去,随着那场浩劫对后人的影响渐渐削弱,50后同学会这股热也会渐渐冷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但今天我们会去参与,会去珍惜,留下回忆,留下友情。</p><p class="ql-block"> 可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这些重聚一起的中小学同学中,据我所知,没有人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失去清明参与打砸抢,出卖良心,背叛亲人。我们和老师至今亲近。“变老的坏人”里没有我们,我们将坚守内心的那份善良、那份真实、那份本心!</p><p class="ql-block"> 同学会,让我暖意融融……</p><p class="ql-block"> (写于2014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