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6月20日</p><p class="ql-block">抚远</p><p class="ql-block">08:05乘动车离开牡丹江,在佳木斯同站换乘哈尔滨过来的绿皮快车,晚上20:18准点到达中国东方第一县抚远。正是万家灯火时辰,这个边陲小城却到处关门闭户,黑黝黝冷清清的街道上看不见几个人来往,好在我们事先联系了一家饭馆专门等我们。大家狼吞虎咽吃了一大锅乌苏里江的野生大鲤鱼,才带着浓浓酒意,踉跄着脚步踏着大街那“橘黄色的小灯”般的昏寂冷寞的小城灯光走回宾馆。</p><p class="ql-block">6月21日</p><p class="ql-block">为了看中国最早的日出,我们按照和出租车司机预约凌晨二点就起床集合,到抚远最东端的中国领土,即黑龙江和乌苏里江交汇处的东极广场。虽有四十公里车程,好在道路宽阔平坦,年轻的赫哲族司机又格外健谈,不经意间就抵达东极广场。</p><p class="ql-block">拉开车门,西伯利亚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尽管我们都提前裹着棉衣或羽绒服,也不管用,分分钟内,手脚已经僵冻得“失去了自由”。</p><p class="ql-block">东极广场很大,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东”字雕塑。这个雕塑高逾49米,以古篆体的“东”字托着一个象征太阳的金色球体,昂首挺胸耸立在广场前。之前上网搜索总想知道这个雕塑的作者是谁?其结果都含糊其辞,询问当地人也尽无知道,扑朔迷离,成了我心中一个有神秘色彩的“悬案”。</p><p class="ql-block">广场亭楼上已汇集了从祖国东西南北赶来看日出的各路诸侯。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望着地平线上那不断漫延出来的一溜金黄色晨曦,随着时针移动,那晨曦如宣纸染色般不断侵染扩大,还是凌晨三点,整个世界已“大白于天下”。人群中寒噤声、惊喜声、还有人站直身体行着庄严军礼大声咏着祖国赞歌……相互交织,如一阙在华夏大地最早唱响的晨曲,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激动起来。</p><p class="ql-block">早餐在一家赫哲族人家吃够了新鲜出笼的大馒头和熬得又白又浓的新鲜鱼汤后,又出发参观了附近的中国东方第一哨、有点传奇色彩的曼越莓基地、习近平到这里视察时亲自驾驶的拖拉机、赫哲民族传统村庄……等到中俄两国共同占有的黑瞎子岛国家森林公园八点开门后,又参观了岛内的东极宝塔、中俄领土分界协议签约处、俄国旧兵营、俄国教堂等,最后坐玻璃观光车巡游中国规模最大的黑熊野生养殖园。</p><p class="ql-block">抚远是黑龙江和乌苏里江两大水系交汇处, 绿色无污染的水域环境为冷水鱼类生存繁衍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盛产三花、五罗、十八子”等21科105种鱼类,号称“中国淡水鱼之都”、 “中国鲟鳇鱼之乡”、“中国大马哈鱼之乡”,所以大街上摆摊卖鱼的很多,价格也非常便宜,臂如大花鲢4元一斤……我们回到抚远城区,忍不住就在地摊上买了十来斤大花鲢去饭馆自己加工,大家争先恐后挽袖上厨,弄出一大锅豆瓣鱼,然后围坐一桌,大口喝酒大块吃鱼,一个个酒足饭饱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6月22日</p><p class="ql-block">昨天起床早,没有休息好,今天上午自由活动,都睡了懒觉,待起床已是半上午 ,于是就在抚远城内自由自在闲溜起来。</p><p class="ql-block">午饭后到抚远城里的最高处的东极阁游览,由于汽车不能登顶,所以下车后还要步行20分钟的山路才能够到达东极阁。攀山途中满是密密匝匝的森林,林密草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和木香,特别受用。</p><p class="ql-block">攀上抚远城最高峰的东极阁,凉风劲吹,纵目鸟瞰,整个抚远城,森林、河流和田地以及对岸俄罗斯的风景,一并兜入眼帘。而后出租车司机又带我们参观苏联红军出兵中国最先攻占日军阵地而牺牲的苏联红海军烈士纪念碑以及馆藏很多五、六百斤一条的各种活鱼和一千多斤的大马哈鱼标本的鱼类展览馆、中俄界碑……最后乘坐17:02的绿皮快车离开抚远向哈尔滨进发。</p><p class="ql-block">傍晚的列车,在一望无际的东北大平原上疾驶,夕阳西下,在地平线上镶嵌出一轮五彩缤纷的霞光,至壮至美,十分壮观。我们知道车窗外正是昔日著名的北大荒——现在中国粮食基地的北大仓。至今我还记得小学课本上的一首形容北大荒富有和荒凉的顺口溜“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而现在却是看不见边际的良田沃土。东北这一塊黑土地的巨大变迁,有着史诗般的人类艰苦卓绝的奋斗将永远留存在共和国的功劳簿上。</p><p class="ql-block">我们围在一个车厢喝酒聚餐,又唱又跳,人人都觉得心里一片宽敞明亮。</p><p class="ql-block">6月23日</p><p class="ql-block">哈尔滨</p><p class="ql-block">一夜之间穿越了北大荒和小兴安岭,早晨07:26列车准点抵达哈尔滨东站。住进宾馆盥洗一番,我们就开始游览宾馆毗连的索菲亚教堂和哈尔滨中央大街。</p><p class="ql-block">哈尔滨天天下雨已经数十日,当我们住进宾馆天气才开始放晴,我们倍感荣幸。“渭城朝雨浥轻尘”,雨后的哈尔滨一片新爽,沁蓝色天空清澈如许,阳光格外新鲜纯净,把索菲亚教堂打扮得庄严和神圣。教堂广场上有很多老年伴侣,相依相偎在椅子上静悄悄地坐着晒太阳。一对一对的新婚青年忙不迭地在教堂周围拍摄婚纱照,一拨一拨和平鸽在广场嘻戏飞翔。</p><p class="ql-block">离教堂不远的中央大街,川流不息的人流在五百年前俄国人铺设的方石街道上缓缓移动。大街两旁的商店密密匝匝的摆满了俄罗斯小商品。空气中弥散着新出炉的列巴香味。那座以色列人创办的著名饭店“马迭尔宾馆”门口蜂拥着购买冰棒的游客。这种购买热情并非冰棒好吃,和现在品种丰富的雪糕相比,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关键是马迭尔的冰棒是中国最早出现的冰棒,是人们怀旧情绪的一种使然。</p><p class="ql-block">中央大街也是哈尔滨的名片,始建于1898年,拥有71栋欧式及仿欧式建筑,展现了文艺复兴、巴洛克、折中主义和新艺术运动等多种风格,被誉为“亚洲第一街”并被联合国授予“联合国建筑成就奖”。</p><p class="ql-block">中央大街全长1450米,径直伸展到松花江畔,待我们一路游览到那里,夜幕已经降临。抗洪纪念碑广场和松花江畔,熙熙攘攘的人们操持着东西南北各地口音大声喧嚣着精力和情绪。众多的欧式建筑在五颜六色的灯饰里金碧辉煌,把哈尔滨变成了中国的“东方小巴黎”。</p><p class="ql-block">6月24日</p><p class="ql-block">哈尔滨</p><p class="ql-block">哈尔滨历史悠久,十月革命后的俄罗斯贵族纷纷逃遁这里,把哈尔滨当成了他们首选的避风港。虽然星移斗转又过百年,然而哈尔滨还是遗留了俄罗斯的大量民族印记,臂如建筑和服装饮食文化。</p><p class="ql-block">走在大街上的哈尔滨人普遍身材高挑,颜值很好。男人帅气高大,女士漂亮洋气,平声细语清晰流畅的一口普通话,说得比皇根脚下的北京普通话的还要动听。</p><p class="ql-block">上午游览名闻遐迩的太阳岛公园,大家觉得很一般,没有郑绪岚唱的那样吸引人。但是和我九年前来看见的那个空旷孤寂、叶落枝枯的太阳岛公园相比,还是大相径庭。增加了大量树木花卉和草坪,也添置了游乐设施和参观项目。我觉得太阳岛恍若一个不事妆扮的中年女人突然披红挂绿,如青春少女般精神起来,浑身充满一种活力。</p><p class="ql-block">我们又参观了哈工大、日本731部队遗址等景点,于傍晚18:20乘绿皮火车离开哈尔滨,开始朝祖国的最北边的领土———漠河北极村挺进。</p><p class="ql-block">6月24日</p><p class="ql-block">北极村</p><p class="ql-block">中午12:05火车准时到达漠河县火车站。</p><p class="ql-block">整整18个小时的火车行程,大部分都是在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中穿行。我们人多也没觉得火车上的生活枯燥,大家喝酒打牌吹牛聊天,累了就看车窗外莽莽苍苍的森林风光,困了就在卧铺上睡“摇篮觉”。</p><p class="ql-block">到达漠河车站,就在车站广场乘到北极村的旅游专车,行驶一个多小时就到达北极村了。</p><p class="ql-block">九年前的北极村,还是一个偏僻寂寞没有多少人气的小村庄。房屋简陋,独立成院,正如我们在电影里经常看见的那种东北农家大院。记得那次去也是六月初,天气还很寒冷,院子角落还堆着积雪。人们都窝在家里,路上行人寥寥,寒风掠过,就有寂寞荒凉的感觉,让我老觉得当年“苏武牧羊”大抵就是这个地方呗。</p><p class="ql-block">现在北极村完全变了模样,阔了富了。水泥路纵横交错,宽阔平坦,村里的游览专车来来往往穿梭不停。栉比鳞次的房屋都办成了客栈或农家乐,屋前房后栽花种草,插旗貼画,花花绿绿很吸引眼球。商店饭店比比皆是,游客川流不息,吆喝声此落彼起,整个北极村就像一个热闹非凡的东北集市。 </p><p class="ql-block">其实北极村并不大,原来打卡点只有四个,即北极村碑、最北哨所、最北邮局、北极森林湿地公园,就是步行一个时辰也能游完。现却被划分成东西两条专车游线,每条线都有北极村的村民凭着他们的认知水平硬拽出来的十余景点,这些景点待我回家便已随风而逝,只留下“我也走过中国领土最北端”的初衷和炫耀了。</p><p class="ql-block">乘专线车游完东西两条路线后,我们开始徒步慢行,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用原木铺的步道在森林湿地公园畅游。公园里森林不多草地多,房屋不多标识牌牌多,走不了百余米,便立着或大或小的木头水泥花岗石金属类材料做的牌牌,刻写内容都离不开一个北字,比如“北极村”、“中国北极点”、“你找到北了吗”,“我在北极等着你”、“神州北极”、“北方第一家”、“最北邮局”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北”字。其中有用红漆写着“我找到北了”的一块石碑前,游客争先恐后照相留影,各种动作摆姿春风得意,因为“我找到北了”。看着这些为“我找到北了”而大声喧嚣得意的游客,我又生奇想:他们找到的北是地理位置上的北还是人生坐标上的北?是历史上的北还是现实中的北?</p><p class="ql-block">如果从地理位置上认定北极村就是中国最北端,那么俄国沙皇用武力夺走我国160万平方公里又在那里?伯力、海参崴都还在俄国人手里,我们自己立块牌牌说我们已经找到北了,岂不是我们忘记了历史认怂了现实!</p><p class="ql-block">如果说在人生坐标中我们找到了北,那么我们为什么还在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面前徘徊不定,真假不辨,善恶不分。大如巴以冲突谁对谁错我们不敢界定,俄乌战争谁输谁赢我们不敢结论,小如转基因食品该吃不该吃,老人摔倒该不该去扶……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敢说已经找到了北了吗?</p><p class="ql-block">而我,就觉得没有找到北。甚至“找不到北”的词条出处,我都没有找到北。</p><p class="ql-block">中国文化对“找不到北”解释多种多样,有说是典故,有说是歇后语,有说是成语,有说是俗语……甚至此话出现时间已经追溯到了黄帝和蚩尤大战的蛮荒时期。</p><p class="ql-block">6月25号</p><p class="ql-block">北极村的变化不仅仅是被增加了很多内涵极低的景点,也使一个林牧山村完全变成了了一个商业气息浓厚的物质世界,让北极村的村民们磨练出买卖人的聪明甚至狡诈。我们住在一个农民四合院的客栈,客栈老板是一个满脸冷漠的中年人,直到我们答应要吃他们家的蘑菇炖小鸡、山野菜等价不廉物不美的菜肴后,那张冷漠脸上才挤出一丝笑容,由此我们开始缅怀东极岛那边人的纯朴老实。</p><p class="ql-block">北极村的住宿费都很奇高,好在房间都收拾得很干净。我住的房间就像农村婚房,挂着红灯笼,贴满喜庆色彩的工笔画。不过,北极村入夜后的静谧让我睡了一个甜甜的觉。</p><p class="ql-block">早上起来推开木门,虽然冷风刺骨,但那空气之清新,顿使我心肺廊清,精神抖擞,又仿佛回到很久很久的从前。</p><p class="ql-block">吃过午饭觉得继续呆在北极村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于是一致同意离开北极村,乘当天下午15:50的火车返回哈尔滨。</p><p class="ql-block">6月27日</p><p class="ql-block">哈尔滨</p><p class="ql-block">在列车上呆了17个小时,第二天早上09:35到达哈尔滨。出门久了,多数人思乡心切,计划中的满洲里、海拉尔、呼伦贝尔大草原和阿尔山就不去了。好在我已经去游览过,也无所谓。大家在哈尔滨住了一个晚上就乘坐飞机离开哈尔滨直达重庆,至此结束了我们的“闯关东”。</p><p class="ql-block">后记:</p><p class="ql-block">预期一个月的“闯关东”,26天就提前结束了,虽然只差了那么一点点。</p><p class="ql-block">这仅归咎于一个朴实的心理:外面的世界不管多么精彩,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家的草窝窝。</p><p class="ql-block">我们闯关东,仅限东北黑土地,行程就逾6000多公里,出了一趟国(海参崴三日游),走了四个省(辽宁吉林黑龙江内蒙古)。该吃吃,该耍耍,一样没落下。一切都顺风顺雨,用赫哲族的那个快人快语的小伙子口头禅来说就是“行,没毛病”。</p><p class="ql-block">一路向北,我们走到了中国领土的最北边——漠河县北极村;一路向东,我们走到了中国领土的最东端——抚远市东极广场。</p><p class="ql-block">即使我们说不出这其中蕴含的哲理,甚至说不出这其中包括的意义,但是,我们却可以拍打胸膛大声告诉世界:我用我的双脚亲自丈量了中华神土,此后,多一米我们不嫌多,少一米我们则要大张挞伐之师,唱一曲“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就绝让五洲四海东洋西洋老老实实服服帖帖来朝我天阙,拜我中华。</p><p class="ql-block">伟哉大东北!</p><p class="ql-block">伟哉我中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