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番薯洗粉季

美心门

　　秋风起，乡间地头呈现一片挖番薯的忙碌景象，村民从番薯中提取淀粉，叫作“洗番薯粉”，那些年的农村家家户户都要“洗番薯粉”。

刚刚从地里挖回家的新鲜番薯，要倒入一只大木桶里洗干净，看到那一块番薯存在缺陷，还要用刀挖去，确保没有留下一丁点泥土。

村里的水塘边、溪边、水井边摆满了一只只比水缸还要大的木桶，这种木桶是做豆腐时用的，因此也叫豆腐桶，现在它是用来过滤、沉淀番薯粉。

天还没有亮，村里的番薯加工厂里已经热闹非凡，只见村民挑着一担担用水桶装满的番薯在加工厂门口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轮到自家的番薯加工了，只见倒入机器里的一桶番薯被粉碎了，第二桶番薯马上接了上去，一块一块番薯很快被碎化。村民在机器出口处接住被机器碎化的番薯浆，然后挑到早已抢占摆放大木桶的水井边位置。

吃完早饭，村里的妇女开始忙碌过滤了。在一个木制的豆腐架上摆放着一只竹篮子，竹篮子里铺着一块纱布，舀一勺番薯浆汁倒入在纱布上，再舀几勺水分和番薯浆混合搅拌，浆汁顺着纱布的间隙渗透到了木桶里囤积起来。

　　碎渣中的浆汁大部分流入桶里，再收紧纱布挤压水分，然后再次舀几勺水倒入纱布上面，再次进行过滤。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最后把碎渣倒在另一只水桶里，成为了番薯渣。妇女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弯腰，一会儿用力绞裹，费时费力费劲，几乎一整天就在这井边忙碌。

过滤番薯浆后需要一定的时间沉淀，直到傍晚时分，村民把木桶里的水倒掉，每年到这个季节，小溪里都弥漫着特有的番薯的气味，这些水流入池塘、水库里，造成水体富营养化，因此池塘里、水库里的鱼一般都活不过这个季节。

倒完桶里的水，桶底露出了厚厚的一层白色的淀粉，村民用锅铲将沉淀下来的淀粉铲起来，一边铲着洁白的淀粉，一边乐呵呵的，充满了自豪感和成就感。

第二天早上，在一张大篾垫上铺上了一块塑料布，村民将番薯粉从水桶里再次铲出来，一块一块稀疏均匀地摊在上面，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当年村里养蚕的村民比较多，养蚕的工具蚕垫用做晒番薯粉是最好的工具，一排排蚕垫整齐的摆放的架子上，成了晒秋季节一道靓丽风景线，到这时，番薯粉就算彻底洗出来了。

　　加工番薯粉过滤剩下的渣叫番薯渣，小孩们个个学泥水工粉刷外墙，用泥水师傅专用的泥夹把渣粉刷到自己家的外墙上，在番薯季节各家房子的外墙都变了样，成了一道季节性的标志，等到晒干后就剥下来后可以卖给收购站，也可以当做猪的食料，我父亲要喝点酒，用这些渣发酵做成酒，还说此酒的味道好极了！

番薯粉晒干以后，要用干净的塑料袋装起来，密封，放在干燥的地方，防止受潮和虫蛀，然后拿到粮站去兑换，那时的番薯粉真是廉价，一斤番薯粉仅只兑换一斤大米，农民用这些大米弥补了农村山区地多田少造成粮食短缺的问题，解决了一家人的吃饭问题。

　　在番薯收获的季节，奶奶经常烧的菜是番薯羹，因为那时候买不起豆腐，奶奶把番薯切成小块状放入水中煮，番薯块只是形状上像豆腐而已，然后缓慢加入番薯粉，并边加边搅拌，以防止结块。

当年的番薯羹味道好极了，入口时那种属于番薯的清香完全体现出来了，轻轻地吸一口，一股浓稠的番薯粉慢慢地滑入咽喉之中，心中犹如升起了一股暖流，在心田中欢快地涌动，不但我的胃品尝到了美味，而且心中长久保留着那点滴的温暖。

又到一年番薯洗粉季，今年我听说村民加工番薯粉简单多了，许多村民自己卖了一台加工机器，不再需要人工过滤了，只要把洗干净、削了皮的番薯直接扔进机器，另一边直接出来番薯粉。村民告诉我，今年村里最多的一户收获了三千多斤番薯粉，村民加工的番薯粉丝成为一种优质的无公害绿色土特产品，远销全国各地供不应求。

作者简介

张必强，浙江省浦江县教师，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出版了个人散文集《远去的年华》以及《那山那水那乡愁》，近几年来在全国各级报刊、杂志、网站共发表了百万文字的散文，在这些作品中，不同角度讴歌家乡的纯朴美好，挖掘农村历史乡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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