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忆童馨】以雪为乐

佛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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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冬天，始于童年。因为冬天有积雪为伴，雪能带来快乐，带来创意，带来期盼。雪还带来那一年一度的年夜饭。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冬天，比现在的冬天冷多了。村东的河面上覆盖着厚厚的冰，把脸贴在冰面上，能听到冰下“哗啦哗啦”的水流声。村前水库变成了溜冰场，冰层究竟有多厚，没人测量过，只知道结实的很，从来没有人掉进冰窟窿。只有当大雪纷飞，覆盖了整个水库面，人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然而，随着积雪的增厚，这里又成了雪塑展示区。全村大人孩子各显神通，凭着自己的想象，塑造出千姿百态的雪人雪屋雪山雪牛马，雪猫雪狗雪鸡鸭，雪猪雪羊雪蛤蟆。总之，凡是生活中常见的东西，都可以塑造成雪雕。

关键是材料充足，厚厚的积雪应有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无须花一分钱。那真是“雪地大舞台，有才你就来。”

不知怎么，那时的冬天，雪下的特别大。大雪节气前后，就开始飘飘洒洒，开始是细小的雪粒，打下坚实的基础，继而是成形的小雪花，漫天飞舞，再往后就是大鹅毛的雪片，俗称鹅毛大雪。记得有一年，大雪夜以继日下个不停，早晨起来，房门推不开，家门出不去，全被积雪封了。娃娃们高兴坏了，大人们可忙起来了。扫雪开路那可是重体力活。都说瑞雪兆丰年，由于没有充足的肥料，翌年地里也没见多打粮食。

地处鲁中山区的天气特别冷，农谚曰: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水库冰面上堆的那些雪塑像，保持好多天都不变样，直到大年初一都完好无损。零下多少度？那时候的农村没有温度计，真不知道。

我那时年龄太小，只是跟着一群孩子瞎起哄，既没有自己的作品，也不懂得什么欣赏。但是我有天生的火体质，不怕冷，积极性高。尽管小脸冻得通红，小手冻得青紫，还是怀着一颗火热的心，天天往雪雕展示区里跑。

我们小伙伴儿心里明白，伴随着厚厚的积雪，大年三十、初一快要到了，那可是我们日思夜盼吃白面馍馍红烧肉的时刻。尽管家里平素省吃俭用，糠菜半年粮，但是过年还是要讲究的。我稍大一点才明白，这种讲究更多的意义在于亲戚之间相互串门时的面子。

除夕夜，家家户户燃放烟花爆竹。晨起拜年，村街上人来人往少有的热闹。甭管认不认识，见面都问“过年好”。脚下踏着厚硬的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犹如电影里的配音，别有一番风趣。各家大门口，都有一片爆竹燃放后的红色皮屑，老远看去，犹如一团团盛开的花簇。在皑皑白雪的底衬下显得格外抢眼。

吃过早饭，小伙伴们各自拿上昨夜偷工减料藏起来的爆竹，不约而同地跑去水库上，奔向那些守候了好多天的大大小小的雪雕塑像。伸手挖一个洞，把爆竹放到里面，用事先准备好的香点燃，只听“砰砰砰”的众炮齐响，一时间，炸得雪花四溅。不到半天，那些精美的雪雕被炸得面目全非整个展示区一片狼藉。我们的身上、头上也都落满了白的残雪和红的纸屑。

战斗宣告结束。大家怀着胜利的喜悦雄赳赳气昂昂打道回府，一个个像是得胜凯旋的将军。

久违了，厚厚的积雪。久违了，童年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