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之喜

songqing

　　吾有女，二八芳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择甲辰龙年腊月初六吉日，敬备喜酌，恭迎亲朋赴小女于归之喜。

出阁，对你而言是人生大事，是一次冒险，同样也是你全新幸福生活的开始；对我而言，同样是一种考验，从你向我通报处对象开始，我一直是被种种复杂的情绪左右，无以言表，相互交织，五味俱全。就像现在是否记录这段人生大事，我也纠结很长时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笔。

关于女儿出嫁，从古到今有好多种称呼，我都不喜欢，似乎都是我在做嫁衣，我很喜欢你们喜帖的几句话：“我们不讲婚嫁，不讲交接，不讲离家，我们只说：又多了一个幸福的小家，相爱的和想要守护的更多了。”

估摸着，全中国有女儿出嫁的父亲大致和我一样纠结、矛盾、期待，甚至自私，嘴硬心狠的除外。

　　你出生在一个废弃厂房的二楼，那是我和你妈“结庐而居”的两间简易婚房，装修标准就是刷白，没有厨房和卫生间，夏天酷热难耐，我们用冰箱把水结成冰，再放到电风扇下吹化解暑，后来外婆请人装上一台空调才解决消暑难题，然而这段岁月因为有了你，我们一家轻松幸福，奶奶疼、外婆爱，还有叔、舅抱着不撒手，我们的小家全是围着你产生的欢歌笑语。

你最喜欢小牛奶冰淇淋，手指粗细，花花绿绿的包装，看着展示冰柜，你一眼就盯上了小牛奶，不会说话的你，不停拍打柜面，嘴里还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吵着非要到嘴就笑了。娃哈哈的成功肯定也有我们家的贡献，我们都是一件一件搬到家里的，这些你估计没多少印象了。

　　我们家离青山公园近，有空的时候我喜欢抱着你去公园走走，抱累了你也会下地撒欢；冬天下雪了，你穿得像个颜色艳丽的皮球，带着能够捂住耳朵的毛线帽子，走着走着就摔了，其实说是摔，还不如说是滚；有时候你还会在树枝花丛中摆上POS，挤眉弄眼做出一些样子，那些滑稽的模样，我记得是拍照记录了的，你静下来的时候可以去翻一翻。这个时候，我总喜欢用鼻子凑上你的脸蛋，呼吸带着你奶香的味道，再长大，就没有这样亲过你了，似乎多了些严厉，少了些温柔。

幼儿园练了三年体操，参加过全国幼儿体操比赛，还获得过好名次，很辛苦，很认真，很磨练意志，你脚后跟到现在还有点小问题，你总是问教练和我：

“教练（爸爸），我跳得好吗？”

你在努力得到长辈的认可，这个坚韧的性格到现在依然留存在骨子里。

上大学首次离开父母，你和你妈俩人躲在厕所抱头大哭，出来见我时眼睛红肿，一言不发，就差跟我说“我要回家”，一家人依依不舍，后来还独自一人在欧洲做交换生，因为时差，你妈担心了大半年，白了不少头发。其实你不愿离家，至此你把家里群名改成了“我要回家”。

我会带你去好多地方，尝试过许多新奇的事情，激情和快乐一直在路上，到海边下海游泳，我去了你才会放心下水，再深再远你都没有惧色，你跟你妈说：

“有事，爸爸肯定会把我拉上岸的！”似乎爸爸在，你就会有安全感，这是你想都不用想就有的直觉，也是现实，而且一直都在，除非我老到无能为力。

　　有一天你妈跟我说你谈男朋友了，是你研究生同学，后来还告诉我，我在手术住院的时候小伙子就在楼下，是你怕我一时无法接受，没让他上楼，你是知道我的软弱和自私的。

　　我选择自私，这世上做父亲的大抵如此，有你之前，个性中，我看似笑对人生，其实是一位个性十足、做事不太考虑结果的犟种，还好一路走来，尽得亲戚朋友长辈的好处，这一套到你这儿就不成立了，你是我的孩子，因我而来，是老天恩赐，是水往低处流的不变真理，这一点，唯独对你，我的自私走到了尽头。如果说我对你怀有深情，那也不是白来的，你一生下来就开始给予，你给我带来的快乐和希望是我过去费尽心机也不曾得到过的，有一次我不甘心地对你说：

“我对你还不好吗？你对我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那是因为上辈子我对你太好了，你可能欠我太多。”你如此答复。

是啊，佛也是这样说的：前世不相欠，今生不相见。你无视我的付出，我却能软弱地无动于衷，大概是基于这套理论。

你每天回来，我跟你没有太多交流，两个房间的交流有时还用微信解决；相反你离开我越远，我越觉得有话要跟你说，从你外出读书开始，包括这次“做大人”，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话清晰且汩汩而来，我不说就会叮嘱你妈说，不厌其烦。

　　我是多矛盾和纠结啊，你没谈朋友，我跟有头有脸的亲戚朋友打听，他们要介绍了，我又说“再等等”，你谈朋友了，我又毫无道理的反对，甚至好多天不理你，好不容易勉强接受了，还是心生忐忑，一定要亲自去探访才放心，好在亲家是同龄人，也有很多相同经历，看长辈面相那么亲和，我才放下心来。

你妈妈告诉我，可能受不恋不婚不育社会风气影响，也可能是受少数失败婚姻的刺激，害怕丢掉现在蜜罐里的生活现状，害怕难以承担更多的责任，你其实害怕结婚，也不太愿要孩子，我也挺着急，一次一次让你妈把我的理解告诉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人生就是一种体验，包括结婚生子，即便选择错了也不怕，父母亲这里永远是你的港湾，孩子更是你的未来，是我们家的未来，这里有私心但更是传承。

　　我们需要良善，发自本能的，泰然豁达的，对人对己，包罗所有，我们因为这份善良而没有愧疚，因为善良会得到扶持和帮助，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接受，我们有能力接受。

生活中，你们会碰到疾风骤雨、洪水猛兽，还有许多的不可预测，暴雨会湿透衣衫，洪水会没过头顶，野兽会将你们扑倒……我相信，凭借骨子里的那份坚韧，你们一定能冲破一切羁绊，更何况有我和你妈，有牛爸牛妈呢，啥事我们都经历过，我们的肩膀就是你们成长的天梯，你们尽情地登高吧！

　　我可以简单，但对你的未来，凡能力所及我都做好了规划，我们的每一处居所，你们依然是主角；我们每一次旅行，只要你愿意，我们都愿意跟随；我们心甘情愿地被啃老，你不可能因为难受找不到回家的路，你不可能因为拮据而困顿。

你说：以前看逍逍，觉得有点难看，现在越来越觉得可以接受了。

你叔说：逍逍越来越像刘家人了，就像已经发生过一样。

牛爸说：萱萱就是咱牛家人。

好多亲朋当面给予了最真挚的祝福！

今天，我认下了半个儿子，交出了我的所有，我们将成为双向奔赴的一家人，祝愿你们幸福，并祝愿幸福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