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故事要追溯到60多年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与张云凤是小学同学。五年级时,老师安排我俩坐同桌。我俩很对缘,天长日久,小同学间单纯的感情与日俱增,很快就成了最要好的一对小姐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是个吃不饱的年代,我家人口多,每天吃得都是稀汤寡水,半上午肚子就“咕咕”叫,云凤听到了,从未笑话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云凤爸是老师,虽然也有俩儿三女,但家境比较殷实,她家离校远,有时会给云凤带饭。只要是饼子和小咸鱼,最后一节课,云凤都会在课桌下,悄悄打开饭盒,把饼子和小咸鱼分出一小份,然后用纸包好递到我手里。我知道这是从云凤口中夺食,但还是抵抗不了饥饿,接了过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黄橙橙饼子和小咸鱼,含着云凤的单纯善良,不仅香在嘴里,还浓浓的暖在心里。至今似乎还能闻到饼子和小咸鱼的味道,还弥漫真诚友情的味道!</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闹文化大革命,初中没毕业,我俩都参加了生产队劳动。两个屯子相距七八里,但我俩一直保持联系,云凤长我一岁,分开后我叫她云凤姐。每年春节我都会到云凤姐家走动,云凤姐的妹妹弟弟都称我“二姐”。云凤姐的父母对我也格外热情。</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在集体劳动中表现突出,被队长发现注重培养,第二年就当上小队团支书。那时公社团委号召成立青年突击队,我积极响应组织起一支队伍,并利用午休时间经常搞义务劳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突击队队员都是我的小伙伴,又都一个姓,只是近支和远支之分。有的叫我“姑”,有的叫我“姐”,有的我叫“哥”,男女青年都听话,搞活动积极参加。到大队开会或是夜间到大队看电影,大家都会往一起聚拢。这也是我和云凤姐见面的最好机会,我俩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此我的小伙伴们,都知道了我与云凤姐的亲密关系,见了面也都同云凤姐打招呼。有一名男青年叫“玉太”。长相不英俊,但性格开朗,身材高挺又满身的幽默细胞,很能逗女孩子开心。</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时的云凤姐长相出众,性格温柔,举止文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然就成了玉太主动接近的目标,两人见面总是有说有笑,有了那么点意思。我想让他俩光明正大谈恋爱,于是先问了云凤姐,她只是羞答答地笑,我知道这是愿意了。再问玉太,那小子两个小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我决定为两人牵线搭桥。说来可笑,在大人眼里我还是个孩子,竟然给别人做起大媒。</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天,我去云凤姐家见了她父母,把玉太家的情况介绍了一下,重点介绍了玉太的哥,那哥是个混不令。但玉太及弟与哥完全不是一种人。云凤姐爸说,等“打听”一下再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一打听,便对玉太家庭有了最坏的评价。云凤姐爸很严肃对我说,他打听了,玉太的哥不是个东西,一个妈生的,他能好哪去?这事成不了!我百般解释玉太与他哥不一样,品德好热心肠。龙生九子九子还有不同。云凤爸不信这个理,坚决不同意。也是,有了横行乡里、臭名远扬的一个哥,谁敢将女儿往虎狼身边送?这就是“一块臭肉带坏一锅汤”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命难违,我把张爸态度分别告诉了云凤和玉太。原以为这事就这么风平浪静过去了。后来,大队开会和演电影,再也不见云凤姐的身影,我心生奇怪,就向她小队一个小姐姐打听,才知道云凤姐已被嫁到外地。我震惊万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不知道云凤姐与他爸发生了怎样的冲突,为什么他爸快如闪电般,逼她嫁了个陌生人。这棒打鸳鸯的做法,让人太惊恐!我除了内疚无奈,还有深深的担心,婚姻关乎女人一辈子的幸福,不知云凤姐这一生会怎样,从此我俩天各一方,再无联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来玉太穿上绿军装,成了绿色军营中的一名解放军战士。</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因为一直放不下,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前两年春节,我回农村都要去云凤姐娘家,希望能在春节时见到她,但每次都扑空,云凤姐没回来。后来我有了孩子,春节几天假,先上婆家再上娘家,无暇再去云凤姐娘家。</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记不清是上班的哪一年,一天下班路上,被一陌生年轻人堵住,他身边还有俩青年。他叫我名字,又说“你是她二姨吧?”我怔楞地在脑子里迅速搜寻,这是哪来的姐夫?没等我反应过来,年轻人快速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那是三口之家的照片,在照片里我看到了一直想念的云凤姐,她怀里抱着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娃娃。看照片上时间是七四年秋,正是我去辽大读书的那年秋天,算起来,这时的小女娃应该有七八岁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惊喜不已!茫茫人海,云凤姐的丈夫竟然找到了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以为是云凤姐出了什么大事,他说什么事都没有,是偷着来的。所为何事来找我,往事如风,几十年前的事记不清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年轻人中等身材,偏瘦,长得白白净净,很精明的样子。他也告诉了他家地址,但那时我实在太忙,生活又捉襟见肘,就没去找云凤姐。这一蹉跎就是50多年,现在想想,心里满满的都是后悔和遗憾!</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很想把这断线的友情接起来。去年,我把手机号交给五弟,让五弟交给云凤姐大弟,让他帮忙联系他姐。后来五弟传话来,告诉我云凤姐大弟说,他姐挺好的,在城里买了两处房,让“二姐”不要惦记。知道云凤姐过得好,我安心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等啊等,电话如石沉大海。想来想去终于明白,云凤姐肯定不想与我联系,故人相见,难免会想起那段难堪的往事,那是她心上的一道伤疤……尽管我特别想她,迫切想见她,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讲。但她选择了不联系,我也不能冒昧去找她,不被打扰可能是她最想要的尊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奈何云凤姐不给我回报的机会。我一辈子忘不掉她的好,那是比金子还贵重的纯真友情!</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风雨60年,那段坎坷友情,早已在心里沉淀成一种厚重的情愫。它如松,经年常绿;它如水,绵延流长。想忘记,却又常常想起。无论见与不见,友情永远不散。我会在心里永远想念云凤姐!</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