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展览前言</p><p class="ql-block">锐利上阵</p><p class="ql-block">臧 杰</p><p class="ql-block">以“巨兽或哦哦哦”命名的这场展览,是回眸青岛“先锋文学”的一份尝试,也是从地缘出发,对位、张看中国“先锋文学”四十年行程的一个动作。</p><p class="ql-block">周立武在1982年第二期《上海文学》发表的短篇小说《巨兽》,是青岛作家以象征主义顶入文坛的一只犄角,尽管它有着明显的现代派胎记,但其探索的示范意义,却在青岛文学界搅起了一场波澜。它兜出的叙事圈套,虽然不具有《拉萨河女神》(马原/作,先锋文学的“开山”之作,刊于《西藏文学》1984 年第八期)的示范意味,但它在地对传统叙事的颠覆意味不言而喻。</p><p class="ql-block">而1986年刊发于《海鸥》第八期的陈群处女作《哦,哦哦……》则更具先锋的贴近性,它混杂了塞林格、福克纳与乔伊斯的气味,但拉满了女性主义的不羁与强悍之弓。以至于次年,青岛市青年文学协会主办的《文学信使》第三期刊出了《致陈群的一封公开信》,文中说:“我被你这种赤裸裸地暴露自己惊呆了折服了”。时在济南的青年批评家季广茂更是兴奋不已,他认为《哦,哦哦……》是对“社会观念陈旧、社会忧患意识缺乏艺术化处理、创作主体对性爱意识有伪道学回避,陷入准古典主义审美理想的泥坑难以自拔的山东文学”发起的挑战——“不仅向我们既有的文学观念、文学价值观念进行挑战,而且向形形色色的社会价值挑战。”不久之后,他甚至化名“陈淮”以在《海鸥》上发表的小说《热带鱼》(1987年第二期)作为回应,这次回应不仅在价值层面上致意了《哦,哦哦……》,在文本形式上有了更具开拓力的实验。</p><p class="ql-block">遗憾的是,三者的实践此后并没有更盛大的展开。周立武在《海鸥》上的几篇新作,像《旅途》散发着意识流味,《歌手》则有所回调;陈群直至1992年第二期《中国作家》女作家专号才以《第三个点》做了延宕。除却致力略欠丰盈的缘故,地缘文学探索的整体性还没有成形,个体要用极端的创作在文学发烧年代有一番撕破确非易事。更何况,山东大地潜存的保守,也是一言难尽。</p><p class="ql-block">一如谢颐城和梁青生在1981年的现代诗创作讲座就开始和学员们一起触碰洛尔伽、斯蒂文斯、阿波利奈尔一般,但《光明日报》上那篇与他的关联的批评文章《冷月哀音,有伤国魂》,一直是谢颐城难以挥却的阴影。这份指斥朦胧的文学评价投射尽管没有影响青岛新诗人群体拥抱朦胧诗和新生代诗歌的热情,但整体的水面的确波澜不惊。</p><p class="ql-block">可以看到的是,伴随着1986年中国现代诗歌群体大展的热烈,包括孙一、徐振华、梁真、于荣健(阿健)、曹安娜、邵竹君、刘涛、刘见、高建刚等人的诗歌致力是逐渐有所明确的,而江灏、高胜历、于群等人小说实践,虽没有先锋的明晰,但也有了奔向现代的端倪。</p><p class="ql-block">这时的《海鸥》(《青岛文学》前身)也陆续留下了文坛探索者的印记,诗作有北岛、顾城、多多的振翅之作,小说则有莫言、残雪、叶兆言、北村、荆歌、刘索拉的多样探索,由陈家琪执笔撰写的评论文章《一个并非追求中的自为自的世界——残雪小说散论》,更是最早的残雪评论之一。</p><p class="ql-block">而1986年之夏,《中国》文学月刊与《海鸥》月刊的青岛互动,不仅让一批重要作家奔向青岛,更可以称得上是地缘文学对中国文学力量的一次有力拥抱。</p><p class="ql-block">在民间,王小龙主持的实验诗辑系列,徐振亚主持的《青年诗人》,都与青岛青年诗群多有互动,谢烨甚至联络梁青生销售过1000册《舒婷顾城抒情诗选》。</p><p class="ql-block">1988年,伴随露天画展走向街头的初始,同样在1985“国际青年年”背景下诞生的青岛市青年美术协会和青岛市青年文学协会,有了更大的合流。这一轮合流,除却民间的艺术沙龙和各种青年文化活动外,更重要的是,它也终于有了一些“青年思潮”奔涌的样式。</p><p class="ql-block">而在诗学探索上,也激发了更年轻、更边缘的一代,曾会集于沧口的未来人实验诗歌小组在1990年升起,包含了陈蔚、老水、抱白、若风、洋洋、是石、三叶这样一批年青人;此间,还包括在海军潜艇学校停留过的沉沙。</p><p class="ql-block">较之于此前刘见、张文多、周铮、万义民、许迅、岱峰、秦贵发等人创办的日历366诗社,郭健、高伟、刘国煌、于丽丽等人的“风信子”诗社,鲁伟、赵展华等人的“我们诗社”;于振海、张毅、庄永春等人的“七星诗社”的致力,“未来人”有了迭代之感,先锋性实践也更为明确、彻底。无论是“蔚然的诗”,还是“未来人”七辑,包括他们以“露天诗展”呼应“露天画展”的动作,都更具典型性。更重要的是,他们企图迈出青岛,奔向“北大作家班”,奔向圆明园画家村,奔向中国诗歌的大地……</p><p class="ql-block">但不得不说的是,在非中心城市的青岛,“未来人”的民间性和探索性,已处于青年思潮的退却期,而伴随拐入1990年代更深层的社会变动,他们几乎没有找到出路。</p><p class="ql-block">然而,历史总是有记忆的。</p><p class="ql-block">回头看,也是为了更好地认清与前行。——一个埋着现代化线索的城市,只有光大自己远未深入的探索路径,只有面朝文本,大概才会有更清晰、更辽远的建构。故而,也有理由瞩目并期待更新的一代再次锐利上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