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我家的小火炉

宝玉

时光翩跹，岁暮冬至。窗外北风呼啸，天寒地冻。居住在楼房内，室内的集中供暖，似乎比往年更热了一点，让人感觉温暖如春。

人老怀旧。抚今追昔，便不由自主地会想起，曾经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火炉，内心里感慨不已。半个世纪前，家中燃烧得通红的炉子，此时仿佛浮现在眼前，一股暖流涌向心头。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家住在沂蒙山区的马牧池公社。那个时候的冬天，似乎比现在冷得多。地冻三尺，路上都会岀现裂缝。滴水成冰，呵气成霜，屋檐挂着冰凌。农村的草房，透风漏气。我们家因为是小南屋，格外地寒冷。每年我们姊妹几个的手脚都会被冻肿，我的两个耳朵也会脱上一层皮，有时候痒痒得难受。

在那个年代里，贫穷落后的沂蒙山区，当地百姓们仅仅能填饱肚子而已，家里什么取暖设施也没有，只有蹲在门前的大街上，扎堆晒太阳。

我的父母亲是脱产干部，工资收入较高。每当冬季来临，他们就会忙于购买煤炭和烟囱，清理和安装炉灶。一旦交九，在租赁的那三间小南屋里，我们家便会燃起熊熊炉火。一大早儿，我们还没起床，父亲用废旧报纸点燃碎柴禾，弄得满屋里生烟，有时候连人也看不清楚，呛得咳嗽。

然后，开始加上煤炭。那铸铁制造的炉子不大，火力却很大。刚刚点着时，呼呼作响。一会儿功夫，连烟囱甚至于炉体都烧得通红。看上去，让人心生暖意。室温很快就上来了，母亲挨个给我们烘烤棉袄棉裤，哄着我们尽快起床，趁热乎穿上衣服。

冬天的一日三餐，包括年夜饭的煎炒蒸煮，母亲都是在小火炉子上面完成的。每天那饭菜的香味，从火炉上面飘来；大家庭的温暖，在火炉上面升腾。全家人其乐融融，享受着冬日的温暖。每到夜晚，我们姊妹四个便会围绕着炉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认真做作业。有时候，房东家的孩子也会凑过来蹭暖。大人们则坐在炉前添煤加炭，家长里短地啦呱。

每隔三五天，需要父亲卸下烟囱拿岀去，清理里面厚厚地一层烟尘。否则，堵塞厉害了就会往回倒烟、闷火。以后，供销社里有了无烟煤，只是价格贵一些，并需要到公社里找隋文书写张批条，才可以买回来两筐头子。我们掺杂上点黄黏土，加上点水和好，燃烧起来火力旺、热量足，并且不用费劲常打烟囱。

时序无声辗转，四季匆匆变换。在偏僻贫困的马牧池公社，在那简陋的小南屋里，我们一住十几年时间。幸有那火炉子，陪伴度过寒冬。后来，我们姊妹几个先后长大成人，陆续上山下乡和参加工作，离开了父母亲，走向社会。

寒尽花开，苦尽甘来！父母亲于八十年代调动工作进了县城，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冬季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冷。我们已经不再烧铁炉子，而是烧无烟煤块的土暖气炉。

每到秋后，各家就开始打探无烟煤块的价格，每年需要购买一吨，堆放到屋檐下面。然后，闲空里我就劈木柴，剁成小块，一袋一袋地与煤炭放到一起。这种炉子，是以前铸铁小火炉的升级版，有通到各个房间的暖气片，更加先进好用。一个冬天下来，大多数时候可以封住炉子，只是下半夜需要起床观望或加炭。

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科技不断进步，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可谓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与过去两相比较，有了天壤之别。

前些年，县城里也终于实现了期盼已久的集中供热，给人们带来了洁净又舒适的居住环境。冬季严寒，家家户户，洁净卫生，二十四小时恒温，穿着羊毛衫即可。三九四九天，哪怕是北风呼啸、雪花飘飞，又奈我何。居室内温暖如春，令人舒适自在。我们彻底告别了漆黑的煤炭和木柴，也告别了那铁炉子。

岁月匆匆，半个多世纪一晃而过。不经意间想起这承载着往日回忆的小火炉，它们已不知去了何方。父母亲都已离世远行，我们也被时光雕刻得面目全非，到了奔七的岁数。但是，我们的晚年却遇上了好时代，如今冬有暖气、夏有空调，温饱有余。与前半生相比，的确有天壤之别。

时光一刻不停地前行，我们有对雪花的依恋，更有着对春天万物复苏的期待。走在夕阳红的道路上，愿我们能够感恩拥有，温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