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自幼喜琴棋诗书,长年沦落天南。业余文字涂鸦。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图片:自拍)</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1】</b>想拿菊花说事,是因为上个月去深圳看了一场菊花展。 </p><p class="ql-block"> 那天天阴,但我对菊展还是很期待的。我自小长在深山小村,看多的是寂寞开在乡野山间的野菊。我们那儿的野菊朵小,颜色单一,只有黄色一种。不过,每到秋天,它们总开得一坡一坡的,也别是一种精彩。而且,它们宁静而自在,风来时的起伏招摇也似乎与有无人欣赏没有什么关联。它们是我小时候最爱看的一种景致。 </p><p class="ql-block"> 后来,过了若干若干年,我才从书上知道,原来菊花还有无数种别的品种与别的颜色。那些我从没见过的菊,要比我见过的那一种,艳丽得多,妖娆得多。可惜,无数年过去,我都没有机会一睹她们的芳容。 </p><p class="ql-block"> 这回好了,终于可以看看她们了。所以,尽管天阴,尽管只我只身一人,我还是兴致很高。 </p><p class="ql-block"> 人常说,花前月下。这花前月下是赏心乐事,是要有佳人陪伴左右的。然而,一直以来,花前也好,月下也罢,我都习惯了一个人的独自漫步。这回的“花前”仍是一人,也没有丝毫别的异样感觉,只是想好好地看菊。可是,一进菊展场地,我却有点不自在起来。 嗬,那些拿“长枪短炮”的,这里一群,那里一堆,把些精彩的花儿团团围着,快门声响成一片。那场面,真是无以形容。 </p><p class="ql-block"> 我迟疑着,要不要拿出我的老家伙尼康D90,上去凑凑热闹,献献“丑”。 </p><p class="ql-block"> 但这种迟疑犹豫只是几分钟的事情。我随即想,他们精彩他们的,我自拍着自娱自乐,概与他人无关。这样想着,人便也神定气闲起来。 </p><p class="ql-block"> 当我从一大丛漂亮的白菊下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与一中年人的目光相碰。可能是我呆的时间有点长,妨碍了他的拍摄吧,他的目光里有点不耐烦——这个能够理解;但他的目光里还闪烁着一种东西,若隐若现的不屑——他正看着我手中的老相机呢。 </p><p class="ql-block"> 我的心沉了一沉,随即又释然了,对他抱歉地笑笑,起身走开。 </p><p class="ql-block"> 走开时,我看了看他手中的家伙,嗬,佳能1DS,镜头是带红圈的;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个小个子,应该是最新上市的三星微单NX200,专业人士的备用家伙。真够“牛X”的! </p><p class="ql-block"> 我在心里对他说,你拍出的片子也许漂亮,但你目光里对人的不屑却让这些美丽的花儿蒙羞! </p><p class="ql-block"> 我走开了。但等他们走了,我会再来,只是迟一会儿的事情,让一让又有何妨。 </p><p class="ql-block"> 我看看天,虽然没有阳光,但很宽阔。</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2】</b>说菊花,人们总会想起周敦颐《爱莲说》里的话:“菊,花之隐逸者也。”此语一出,菊的意蕴在人们脑中似乎就定格了。孤标高格,不惹凡尘,只与山野关联。 </p><p class="ql-block"> 当然,这个说法还是源于那个叫陶潜的人老在南山脚东篱下采些野菊花的做派。他那种悠然的隐逸风范,让后世很多人神往推崇,于是周敦颐的结论一下,也就再无异议。 </p><p class="ql-block"> 然而如今的菊花,好像都“还俗”了。而且越入凡尘,越是艳丽。你看,喧嚣闹市里人们侍弄的那些菊花,其姿容,其缤纷,足可撩人心,乱人眼,把那长在山间的野菊比得让人提不起兴致。 </p><p class="ql-block"> 可是,我一面在观赏和拍摄眼前的多彩多姿,一面又不自禁地怀想小时候在家乡田边地头山间看过的那些野菊花。她们颜色姿容虽有些单调,但看起来很纯粹。我看着她们的时候,不会有撩乱的感觉,只会心神安定,并伴着许多许多的遐想。那些感觉和遐想真的非常好,像家乡秋天里的蓝空,很高,很远,一点杂质都没有,清爽得紧。 </p><p class="ql-block"> 真的好想念那些时光,好想念那些感觉与遐想! </p><p class="ql-block"> 淡然的,纯粹的,朴素的。既非隐逸,也少红尘;有烟火味儿,又不过于油腻荤腥。 </p><p class="ql-block"> 那些时光,真好!</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3】</b>最后,说说与菊花有关的古人与古诗。这个可说的太多,拣紧要的说。——当然,这里紧要的便也是大家熟知的,说起来怕是老生常谈,所以就尽我的能力说点儿新鲜的。至于说出来的到底新与不新,自己囿于所学所见,却也无从感觉了。 </p><p class="ql-block"> 第一要说的,肯定是上面提到过的陶潜了。很多人读到他写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都要赞一句好。可好在哪?大家伙都会说,“悠然”啦。隐士嘛,悠哉游哉的,是必须的做派。 </p><p class="ql-block"> 可是我喜欢陶潜,不是他那个隐士的派儿。我喜欢他时不时地自己“荷锄”,去南山下“种豆”。好歹是个读书人,是个官儿,自己荷锄种豆,不简单。把这个放到“万般皆下品”的千年大背景下,那真是特不简单! </p><p class="ql-block"> 南山之下,种豆累了,歇一歇,喝口水,踱到园边东篱之下,见那小小野菊儿开得可爱,便随手采些,拿着把玩。这时候的“悠然”,尽透着泥土味儿,汗水味儿,清爽味儿。 </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也说,陶潜小老头儿的诗好在哪?悠然啦!</p><p class="ql-block"> 第二,说说唐末那个造反的落第秀才黄巢。 </p><p class="ql-block"> 顺便说一下,对历代的农民造反,我素来并无多大好感。这是一种周期性的社会大动荡,多是破坏,少有建设。中国旧时代的农民,极少或没有人懂得建设。而引领农民的文人,又满脑子的王候将相,所以反的结果只是朝代更替,用新的专制替代旧的专制,而不可能有社会性质的变化。这是中国农民的悲剧,也是中国历史的悲剧。 </p><p class="ql-block"> 当然,话说回来,农民反也反得在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是封建专制政体的“特色”。苦海无边之时,反是一定的,也是必须的。不反,没有天理。可惜的是,几千年来,最多有几个人喊几句什么“替天行道”、“均贫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类,实在没什么新东西。 </p><p class="ql-block"> 说回菊花。黄巢读过几句书,参加科考落了第,但他骨子里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文人。所以,他写的菊花与文人眼中的菊花全然不同。他是要造反的,是想当帝王的,于是菊花便披上了眩目的王气与霸气。 </p><p class="ql-block">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菊花,都成了身穿金甲的千军万马,呐喊着,朝一个腐朽反动的王朝,朝那些欺压百姓狠毒无耻的狗官儿们,冲杀过去!读着,热血沸腾啊。 </p><p class="ql-block"> 遗憾的是,“菊”们都成了工具,成了杀手。沸腾之后,是落寞与凄凉。 </p><p class="ql-block"> 说了黄巢的菊,其他的就不大想说了,反正都脱不了清高啊孤傲啊隐逸之类,就是苏轼、元稹、刘禹锡这些比较杰出的人物,都在这里面转圈圈。《红楼梦》里那个冷傲不群的黛玉,也只写出些“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之类,并无多少新意。 </p><p class="ql-block"> 倒是有个叫朱淑真的女人说了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很有意思。一个女人这样说,在中国古代,味儿是不一样的。 </p><p class="ql-block"> 就此打住。因没有作什么考证,近于“戏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