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油 汽油

罗格

　　有线电连进入呼伦贝尔盟和兴安盟靠近中蒙边境地区，执行国防线路施工任务开始之后，车辆燃油供应问题始终没有得到顺利地解决。分散在两百多公里线路上的三个排官兵们经常处于“停工待油”的状态。住在新巴尔虎左旗边防十一团通信连的张指导员带领的二排、三排，开始与呼伦贝尔军分区商量好由边防十一团负责油料供应。不到一个月时间，边防团通信连就派人告诉三排长说，他们团油料紧张，不能再帮助供应汽油。张指导员就打电话问我怎么办？我只好让他电话联系呼伦贝尔军分区通信科，协调解决油料问题。我和一排住在伊尔施镇，属于兴安盟军分区管辖，供油情况也不乐观。

我一天上午给军分区通信科打电话直接找吴科长，接电话的包参谋也就直接告诉我，吴科长不在。我无可奈何的只好把“停工待油”情况向包参谋做了汇报，请他转告吴科长尽快帮助解决问题。

晚饭时间，代理排长小钱端着碗对我说：“营长，没有汽油明天就不能出工啦！”

我没好气地对他说：“那就停工休息一天，等军分区通信科解决汽油问题再说吧。”

　　听说要停工休息一天，几个班长也端着饭碗围了过来。小钱排长看看几个班长眼神发亮，就又对我说：“火车站劳动服务公司的年轻人来联系几次，要和我们打一场篮球友谊赛。明天休息，就和他们打场篮球行吗？”

我看着小钱排长和几个班长说：“休息时间打篮球是很好的安排，有什么不行的啊！可是，你们的球技如何？能打得过人家吗？别总被人家灌得直喝水。”

围在旁边的班长小郝伸出一条胳膊说：“营长，你看我这肌肉。球技不算高，抢起球来可是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小郝班长山东海阳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壮实有力，是一位扛重活的干将。我就对他说：“打球不是打架，你横冲直闯，把人家撞倒了、撞伤了，怎么办？”

小郝班长头一缩说：“营长放心，我是只抢球不撞人的。”

看到我点头表示同意后。

小钱排长就吩咐小郝班长说：“你饭后就召集几个篮球爱好者开始练习，准备明天的友谊赛。服务公司那边由我负责联系。”晚饭过后，小伙子们顾不上一天施工作业的疲劳，抱着篮球就跑出了临时驻地的小院子。

因为油料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我感觉自己兴奋不起来。也没有心情去看他们练习篮球。听到院子外面同志们围观排里的“球星们”展示球技的掌声与喝彩声此起彼伏，我只好点着一支香烟走出帐篷，围绕铁路退休工人老纪的菜园子散步。

　　平时不太注意的小菜园今天定睛一看，夕阳下的菜园子盎然绿意透人心扉，淡然清香沁人肺腑， 紧靠边上一畦绿叶红根的苋菜，小巧玲珑、叶子发亮的鸡毛菜，枝藤蔓爬的豆角架子，向下伸展绿色胳膊的嫩黄瓜，真的让人馋涎欲滴。还好，老纪不在不好自己动手，只好强忍口水离开那片可爱的菜园子。

舒缓的情绪打开了新的思路，汽油供给中断问题也不能全怪军分区和边防团的领导。他们非常清楚，我们执行北京军区通信部的命令，来到他们驻扎的中蒙边境进行线路整修，对他们的边防工作意义重大，是直接支援他们做好通信保障工作的重点工程项目。如何保证我们施工过程中的汽油供应问题，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想到此，我掐灭烟头回到帐篷里，就拿起野战电话机要通了新巴尔虎左旗的张指导员，询问他们的供油问题解决没有。张指导员对我说，呼伦贝尔军分区通信科经过多方协调，还是把我们的油料指标拨付到边防十一团，责成他们一定确保我们的汽油供给。具体手续正在办理之中，估计一两天之间就能解决。

张指导员在电话里还想我汇报了全程线路的整修和新架工程的进度情况。已经完成等待验收的线段：一排45公里，三排60公里，只有二排在沼泽地里新架线路情况没有计算上报。估计还剩下待整修的线路85公里左右，加上二排不明确的情况，总的看来我们的施工进度不算慢。

听到全线段完成任务的进度较快，我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就在电话里布置张指导员抽出时间前往巴日图林场，了解二排的任务完成情况。二排的施工条件艰苦，新架线路标准要求高，沼泽地里打水围子、立杆、挂线工程量比其他地形条件下的线路施工要大得多。可能的话，还要调集部分力量对他们进行支援。

第二天上午，同志们早饭后依然生龙活虎地活跃在篮球场上。我也出了帐篷想要去看看他们的篮球练习，小钱排长却急匆匆地向我走来。“营长，我在篮球场上等的心焦，没有汽油不能干活，打球都不安心。”

我微笑着对他说：“放心打球去吧，汽油供应肯定会顺利解决。边境线上交通不方便，边防部队任务繁重，不可能抽出专门人员帮助我们运输汽油。总得给人家帮助我们解决问题的时间啊。”

　　说着我就拉着小钱排长一起去看打篮球。菜地旁边的一片平地上竖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破旧篮球架。小钱排长告诉我，篮球架之前是仍在火车站服务公司的库房旁边没人要的，经过与服务公司领导商量，我们抬过来竖立在这里，同志们休息时就可以活动活动啦。

简易篮球场没有任何界线和标志，8个人分成两头围着一个篮球架子争抢、传递、投篮非常投入。小郝班长和另外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各带一个队互为对手，并控制着打球的局面。其他人抢到球就想方设法传给他俩，围绕两个大个子的横冲直闯和激烈争夺。篮球被扔到很远的地方肯定出界了，也没人理会，抢回来继续投篮。大个子战士专心上篮不毫不顾及前有堵截防守，一个跨步就把防守的球员放倒在地上。小钱排长立即大喊一声：“带球撞人！犯规。”围在场边观战的战士们也跟着大声喊：“犯规！犯规！”军校毕业实习学员小陈叼着哨子当裁判，就是不吹哨子。大家接着又喊：“犯规！犯规！”等到裁判小陈的哨子吹响后，却判罚摔倒的球员阻挡犯规，大个子得到两次罚球的机会。一时间场上的球员不服气，场下的观众也莫名其妙。场内外全都乱了起来，还有人拉着裁判小陈评理。

小钱排长又急忙大声喊：“安静，安静！”争吵的声音平息下来，“大家不要吵，听听裁判怎么说！”裁判小陈把嘴里的哨子拿出来说：“防守队员一直在提前移动，且拉扯进攻队员的衣服，当然算是阻挡犯规。下午的正式比赛你们连犯规都不知道，还怎么和人家搞友谊赛啊！”小钱排长也觉得自己对于篮球规则知之不多，就让小陈现场给几个上场打球的队员简单讲讲规则问题，否则下午真的要出洋相。这种临渴掘井的办法，到底能解决多少篮球规则问题，我是不得而知啦。

中午开饭前，接到兴安盟军分区通信科的电话通知，汽油供应已经和附近的边防营协商好，由他们就近对你们进行油料保障。下午就可以与他们直接电话联系，确定油料运输问题。我顾不上吃午饭，立即拿起电话要通了边防营营部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通信员，他说，营首长都下班回家了，下午上班时间再打电话吧。

下午，小钱排长带着全排的同志们去火车站搞军民篮球友谊赛。我留在家里联系边防营领导，争取尽快解决汽油供应问题。接通电话后我自报家门，我是28军通信营的营长，带队在你们的辖区执行通信线路施工任务。关于油料供应问题请您多多关照。对面接电话的也是边防营的营长，只听到他在电话里哈哈一笑说：“我们俩是营长对营长，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啊！你说需要我们怎样保障汽油供应吧。”

我也毫不客气地对边防营营长说：“我这里已经汽油耗尽，现在寸步难行啦。你先帮助我们送来几桶，解决燃眉之急吧。以后就由我们去你那里请领。好不好？”

两个营长经过友好协商，愉快地解决了面临的难题。汽油终于送到了家门口，但愿今后不会再遇到“汽油”问题！

(网络图片 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