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写在前面的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年,在父亲六十五岁的时候,我曾经同他说:“你是否应该给自己写个传?”,他听我这个问话后,似乎有所不解地反问道:“怎么?你是说我来日无多了?”,听了他的这句反问后,我无话可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事后,我理解了父亲那句问话的含义 ,他的生命早着呢,不急于给自己立传,还是尽可能地多写些给大众的作品。但,愿望与现实往往是不等的。五年不到,父亲就倒在了书案前,撂笔于自己尚未完稿的长篇小说《太湖儿女》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年,我的年龄正是父亲当年离世之年。我决定抓紧时间,给自己的过往留下一个文字的交待。我这一生,平平淡淡 ,非富非贵,但也有许多值得让后辈记住的东西。我始终认为:当父母的意义,不是给孩子带来多少物质财富,而是当孩子想起父母时所焕发出的精神上的力量,这个力量,是不受时空的限制,是永久长存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但愿我下面的文字能给我的后辈留下一些值得记忆的东西,权当做我的一份“遗产”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九六零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和我的父母及哥哥,举家乘船从南通来到南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头天晚上,我们是在南通的天生港上的船,一天后大船便驶到了南京的中山码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了船,父亲叫了两辆三轮车,由城西北向城中驶去。我父亲和我哥坐前辆,我和母亲坐后辆,两辆车上分别有一只箱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坐在母亲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既陌生却又十分吸引我的城市。宽阔的马路,两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树(多少年后我才知道这就是梧桐树)。路灯透过茂密的树叶,撒下一把碎黄。我好奇的想数一数这地上的斑驳灯影,但总是无法如愿。夏日的晚风,让坐在三轮车上的我,感到格外的凉爽。当车子行进到鼓楼的一个大坡前,前面父亲他们坐的那辆三轮车师傅跳了下来,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拉着坐垫,躬身欲拉车。父亲见状,立刻跳下车,不知对师傅说着什么。很快,我们这辆车的师傅也跳下车,而我的母亲似乎与父亲有着某种默契也跳下车,笑着对师傅说,这样你省点力。到了鼓楼坡顶,父亲和母亲重新回到车上,两师傅也跳上各自的三轮车。接下来,惊险而刺激的一幕出现了:下坡的三轮车,像离了弦的箭一样,飞快地驶向中山路,当行进到鼓楼医院旁时,我不由大叫了一声,三轮车师傅连忙刹车停住,问怎么回事,前面的车子似乎也听到我的叫声,也连忙刹车停下,我爸妈和我哥都惊鄂不已。原来是戴在我头上的鸭舌帽,被风给吹走了。师傅笑着往回跑,帮着拾回帽子戴在我头上。这一幕画面,刻在我脑中,一刻就是六十多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最终三轮车在新街口淮海路1号的南京会堂门前停下。这里便是我父亲的新单位,也就是我们即将居住的新家一一江苏省话剧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刚满五岁。至此,我便跟随父母他们一起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南京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