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玛花开

航人

　　11月28日晚上23：10，我从“汉家发祥地”的陕西汉中登上Z390列车前往南昌。我的铺位是08车006号中铺。上车后，我见005号下铺和中铺、006号下铺有人，且都躺着在看手机。躺在006号下铺的是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麻烦让一下。”那小伙子笑着移身。

我放好行李，爬上中铺。但很快看到十分暧昧的一幕，那006号下铺的小伙子扑到005号下铺的一个女孩身上，俩人窃窃私语且笑成一堆。

我笑了笑，见怪不怪。看了下手机，便很快入睡。

　　第二天早上7：30，我被卖早餐的吆喝声吵醒，洗漱毕，便买了份早餐。当我正在用早餐时，“小伙子”醒了，盘在头上的秀发垂下，原来是个小姑娘。她朝我笑了笑，我回应，算是上车时把她当成小伙子的歉意。

火车在行驶，旅途漫长。在上午10：00左右，另外铺位的两个小姑娘挤过来，加上005、006号铺位的三位女孩，她们挤在一起，说着彝语。原来她们都是彝族人。

坐在过道的我，想跟她们搭话。虽说我是位快60岁的糟老头，但看这几位彝族小姑娘活泼可爱，特别是她们的眼睛，透出一种不掺杂质的清纯，我有这种自信。也许是我面显善相，很快便和她们交谈起来。通过交谈，我得知她们都是四川西昌大凉山彝族人，过完彝族年（彝族年在每年的11月中旬）便都出来打工。那个005号下铺的女孩大专毕业，已在福州一家工厂打工1年，另外四个小女孩才初中毕业，是第一次出远门……

“读了大专还是打工，再说打工也可以学很多东西。”一个小女孩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快言快语道。

005号下铺的小女孩告诉我，村里学生少，读初中在镇里，读高中还得到县里、州里，费用太大，家里也承担不起，便都出去打工。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我很是无语。随着交谈的深入，又一个话题，让我沉默。这几个小女孩告诉我，她们都是几兄妹，父母那辈生育3、4个很正常，但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不想早结婚，就是结了婚也不会生几个小孩，很多人一个孩子都没生。现在村里人很少，基本上都是老人，小孩子就更少了。

大山的年轻人渴望走出大山，走向城市，他们不想早结婚，不想多生，甚至不想生育小孩，那是融入城市生活的渴望和艰辛。但一个却词突现在我的脑海里，“根……”我心情很是沉重，眼睛朝向车窗外。此时，车窗外正呈现一个村庄，我仔细远望，村庄显得很是寂静、落寞。

　　“你们有男朋友吗？”过了许久，我又对女孩们抛出话题。

“没有。”

“有，手机就是我的男朋友。”

我又问那个上过大专的女孩，有没有对象。

“没有。”那女孩肯定地回答，但眼里却呈现出一丝忧郁。

“她想留在城里。”一个小女孩嬉笑道。

上过大专的女孩苦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因为互联网，走出大山成为女孩的梦想，但留在城市的路却很长很长。

我换了一个话题，问起女孩们在福州工作情况，那四个第一次去福州的女孩，也充满期待。

上过大专的女孩若显轻松地告诉大家，她们的工作就在一家工厂的流水线，每天9个时间，有1个小时中途吃饭。不加班每月3000元左右，加班一天3--4个小时，每月能达到4000、5000元。厂里包食宿，厂里食堂还不错，吃得还行……

“那你们要团结，注意安全。”我知道女孩只是把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便嘱咐道。

女孩们笑了，很是开心。

不知不觉已到中午，我买了一份盒饭。当我吃好饭时，发现女孩们没有吃东西，就是早饭也没有吃，只是喝了点水。Z390列车是昨天下午14：30从成都西站发车的，今天晚上18：40左右才到福州站。看来，在列车上她们什么也不会买来吃。

“你们吃点水果吧。”我热情地邀请道。上车时，我买了几斤桔子和苹果，早就放在小板桌上。

女孩们笑了笑，但没人吃。

我知道她们不好意思吃，但这也是走出大山、走向城市的“难”。

　　索玛花是彝族人的族花，在我们江西也有索玛花，但它叫杜鹃花。这几个大凉山的彝族女孩，就是索玛花，盛开艳丽。

下午14：00，列车进入南昌站。我收拾行李下车，但我没有拿走小板桌的桔子和苹果。

我回头朝这几个大凉山的彝族女孩笑了笑，在心里祝福她们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