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永远错过的聚会

果琳(谢绝私聊)

<p class="ql-block">2008年深秋的一个午后,正忙于学校的事务,手机铃声骤响,是同学关明的来电。关明在上海一家职业培训机构担任负责人,工作繁忙,近期联系渐少。接通电话,彼此寒暄几句后,关明提议组织一次同学聚会。正值年末,我的工作也颇为紧张,但出于友情,我还是答应帮他联络几位女同学。当晚回家,拨打了几个电话,或许是年末忙碌的缘故,几位女同学皆表示不便,希望将聚会安排在春节之后。于是,我致电关明,告知大家希望聚会延期的消息。电话那端,关明并未如往常般健谈,语气淡然地回应:“好吧,以后再说吧。”当时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担心自己的提议会让关明失望。然而,转念一想,关明性格开朗,又身居要职,定能理解大家的难处。此事便暂时搁置了。春节时曾给关明发送祝福短信,却未收到回复,只当是他事务缠身,未加多虑。</p><p class="ql-block">年后,随着新学期的到来,聚会之事也被忽略了。直至2009年6月5日,恰逢婆婆去世一周年纪念。上午十点,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突然意识到已有半年未曾与关明联系。于是,拨通了他的办公室电话。以往,这电话总是由他亲自接听。然而,这次接听的却是一位女士,心中顿感诧异。询问关老师是否在场,对方答曰:“他不在了。”当时并未留意女士的语气,追问:“他去哪儿了?开会去了吗?”对方沉默片刻,答道:“他走了。”我一时茫然,继续追问:“他是跳槽了吗?离开了学校?”女士最终沉痛地告知:“他去世了。”</p> <p class="ql-block">闻此噩耗,脑中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关明年仅五十余岁,一向健康开朗,充满活力,怎会离世?再次追问其原因,女士以沉痛的语气告知,关明于去年年底查出患有肝癌,数月后便撒手人寰。挂断电话,我呆坐桌前,久久无法回神。不知关明当初来电邀请聚会,是在得知病情之前还是之后。或许,他已知晓自己的病情,或许,他想在就医前与同学们相聚。悲伤与内疚交织,为何要推迟那次聚会?为何春节后未主动联系他?我们从未想过,如此充满工作热情与活力的人竟会罹患重疾。随即,我拨通了几位女同学的电话,她们亦感到震惊与悲痛,为未能及时举行那次聚会而深感遗憾。</p> <p class="ql-block">关明是我的中学同学,在那个年代,男女同学间鲜有交流。三年的同窗时光,前两年对他几乎毫无印象。直到最后一年下乡学农,才有了些许交集。关明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比同龄人更为懂事的男生,老师交代的任务总能圆满完成。后来得知,关明家境贫寒,家中兄弟众多,父母收入微薄,这样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吃苦耐劳、懂事细心的性格。18岁中学毕业后,我们因家中均有兄姐在外地,故而留在上海,分配至上海的国企工作。各自忙碌于工作与家庭,渐渐失去了联系。</p> <p class="ql-block">毕业28年后,班长联系了十位同学,组织了一次聚会,我和关明均在受邀之列。28年后的重逢令人难忘,28年前,我们是一群意气风发的青年;28年后,我们已成为岁月雕琢的中年人。28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十个人,十个迥异的人生轨迹。有人在家相夫教子,生活富足;有人事业有成,购房送子出国;有人平凡而幸福……那次聚会,关明言语不多,仅简述自己在一所职业学校任教,育有一子,生活平淡。聚会结束后,我们同路而行。途中他对我说:“28年来,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平庸。”我安慰道:“许多人都是如此,平平淡淡才是真。”</p><p class="ql-block">两年后,班长再次组织了一次聚会,此次共有30位同学参加,关明亦在其中。再次相见,发现他较两年前精神焕发,话也多了,时不时幽默几句。因我们同在学校工作,故而与他交谈较多。得知他已升任副科长,工作愈发忙碌。然而,关明却表示自己感到快乐。</p> <p class="ql-block">聚会后,与关明的联系逐渐频繁,得知他不断进步,晋升为科长,后又调至培训机构担任负责人。培训机构需自负盈亏,每年的培训任务需自行开拓市场。起初两年,关明常与我分享工作成果及对未来的美好愿景。彼时,我为关明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深知他在竞争激烈的上海培训市场中站稳脚跟实属不易,背后付出了诸多努力。某次,关明在我校附近办事,顺道来访。此次见面,他神情疲惫,身形消瘦。他告诉我,近两年为拓展培训市场,频繁出差,周末加班,应酬不断,常需饮酒,身体倍感疲惫。我劝他,人过五十,体力不及年轻人,凡事需量力而行。他笑道:“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就要全力以赴。”见他信心满满,我默默祝愿他一切顺利。</p><p class="ql-block">转眼两年过去,那是一个暑假的晚上,接到关明的来电。电话中,他的情绪低落,我询问是否工作遇到困难。他告诉我,工作上的难题尚可应对,但主管领导对其工作的支持不足,令他难以接受。关明向我倾诉工作中的种种烦恼,我知道他无法向下属倾吐心事,而我也无力帮助他化解矛盾,唯一能做的便是倾听,让他在倾诉中释放情绪。电话持续了一个小时,关明的情绪逐渐平复。作为老同学,我深知关明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人,对工作充满热情,渴望通过工作成就实现人生价值。性格决定命运,或许正是他直率、执着的性格,使得他的人生并非一帆风顺。</p><p class="ql-block">关明走了,从此再也无法接到他的电话。最后一次未能成行的聚会,成为了我们这些同学心中永远的遗憾。然而,我理解关明,他之所以病后不再与我们联系,一定是希望在我们的记忆中留下一个健康的、开朗的、有时会幽默几句的关明。</p><p class="ql-block">(说明:文中图片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