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最初,我写纪念母亲的文章,只是写自己心目中的母亲。当我在整理材料时发现,我狭隘了!仅是从女儿的角度看母亲,写母亲,特别是我22岁时,母亲就逝世,对她的了解很肤浅、很片面、很局限。更何况母亲爱孩子、孩子依恋母亲是天性,几乎所有母亲对孩子来说都是伟大的。只从我的视角写母亲段秀兰,不足以体现和怀念我的母亲。母亲能成为我今生的榜样,和对她久久不能忘怀、爱戴的原因,我想应该更多的是源于被她的精神、她的品格所折服!因而,我把当年铁二局党委发布的母亲的讣告和母亲去世后部分老师写的纪念文章摘录下来,以弥补我对母亲认知的不足,从不同的角度尽量全面地记录母亲、怀念母亲、祭奠母亲!我想母亲在天之灵也会更加感到欣慰!</span></p> <p class="ql-block">再出发——文革结束,母亲恢复工作,又开始了起早贪黑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1978年我有幸的成为了母亲的学生,这是我唯一和母亲作为师生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1985.5.9日母亲逝世:</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段秀兰同志参加革命40多年来,无论在部队、机关或是学校。一贯兢兢业业,埋头苦干,忘我工作。革命数十载,辛苦为人民;执教二十余年,桃李满天下。段秀兰同志为党的事业鞠躬尽瘁,贡献了自己毕生精力。过去,虽然由于极左路线使她遭受了许多不幸,特别是在“文革”期间受迫害,但她仍能以顽强的革命意志,坚持真理、坚持原则、努力工作,体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高贵品质和对党的无限信赖与忠诚。她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坚持党的路线,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她更加精神焕发,坚决贯彻执行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在教育工作中作出了显著成绩。她忠诚党的教育事业,一心扑在教育工作上,全面关心学生的成长,为四化培养人才呕心沥血,废寝忘食,把自己的一腔热血倾注在青少年身上。她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处处以身作则,对同志满腔热忱、关怀备至,深受广大师生的爱戴和尊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段秀兰同志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光辉的一生。她的逝世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同志、好党员、好干部。</span></p><p class="ql-block"> (摘自1985年5月9日铁二局党委发布的母亲的讣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昨 日 的 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忆段秀兰校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病房很清静,段校长的心情是否也很平静,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些,嘴角两条细细的皱纹刻得更深了些。仿佛预先约定了似的,陈科与我都有意地少说病症,多讲一点轻松的琐事。苍白的脸上显出恬静的微笑,段校长显然觉察我们的用心。陈科说:“不要太累了,老段,出院以后,什么时候我们到外边也轻松轻松。”段校长颌首,尽量做愉快的表情。想让她高兴,我也补充着:郊游、公园、野餐、聊天,还要听段校长唱歌。”谁听我唱过歌?”她笑了。果然,人们从段校长那里听到的,往往是商量工作,布置任务,讲道理,谈思想,说理想前途与教育工作者的责任……她从来没有在大众广庭之中用歌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是的,听到过。”我回答说。“真的?”陈科问我。真的,那歌,我至今记得。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66年,夏末秋初,大渡河边,“斗私批修”文化大遭劫的历史时期。铁二局有一批被红卫兵押送着到那里去洗心革面、反省罪责,而以后又被历史判定为无辜的罪人,其中一个便是段秀兰校长。土劳改,锤道渣,奔腾的涛声和凄厉的风声中,只听见铁锤敲击山石的单调声响在山谷间回应,人们皆屏声敛息,无言无语,全是毫无表情的脸,尽是思绪万端的心。但我确信,没有一个人是按指令在作什么灵魂深处的忏悔,我也在沉重的心情中玩着这些比教书简易的多的锤石头的游戏,木然的外表可以让最精于罗织罪名的专家解释为虔诚,或至少是依顺。突然间,歌声从身后传来,很轻很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革命人永远是年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不怕风吹雨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不怕天寒地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用回头,我知道,是她,是段秀兰校长。昨天上午,当红卫兵不在的时候,段校长也轻声的唱过这支歌。人云“诗言志”,我懂:这是校长在用歌声言志抒情,坦示自己的襟怀!在土政策下,在土劳改中,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她总是紧闭着嘴唇,嘴角两道细细的皱纹却写出了心中的千言万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不摇也不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永远挺立在山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歌声中,我想起了浩劫之前的学校:晨雾未散的校园之中,朗朗书声的教室内外,段校长和教职工早已开始了又一天的操劳;夕阳斜照着操场的一角,早已是倦鸟归巢的时候,段校长还在那里和某个教师娓娓谈心;住校的学生早已酣然入睡,办公大楼依然灯火通明,段校长和老师们睁着熬红的眼睛,吞咽着中国历史上称为“困难时期”学校伙食团自制的糠麸馒头,还在讨论怎样提高学生的成绩。好消息传来了:经过严格的检验,我校学生中考、高考成绩在全省皆名列前茅。这时,没有庆功的酒宴,没有昂扬赞歌,段校长更是告诫全校教职工,要找不足之处,要加倍的努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她居然变成了“牛鬼蛇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罪名:顽固推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罪耶?非耶?她没有认罪,她平和地却是顽强地反复咏咏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不摇,也不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永远挺立在山顶。</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我又想起了一件事。1983年一个春日的傍晚,已经是省级重点中学的铁一中收发室门前,段秀兰校长手中铝制饭盒里啃了一半的馒头早已变干发硬,她仍然顾不得继续这被中断的简易晚餐,而是耐心的听一个教师的妻子向她倾诉夫妻间理不清的是是非非。我想提醒她:吃了再说吧,马上就是上晚自习的时候了;我想告诉她,休息一会儿吧,你好累呀!但我没有说,因为我知道,她有千篇一律的回答:没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这样年复一年,就这样无怨无悔,就这样用毕生的实践,为铁二局一中,为中华民族教育事业,为她心中的理想,她唱着她永不停息地唱着的那支常青的歌。</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现在,段秀兰校长终于休息了,永远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相信,必定还有人记得,而且永远的记得。那只昨日的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摘录于铁二局一中最早创办人、张德权老师,在母亲去世10周年所写纪念文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深 切 的 怀 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40年前,当我刚迈出学校大门,肩扛一卷破棉絮,手提几本旧书籍,跨进铁一中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向我伸来,那就是段秀兰校长。看到我面黄肌瘦、旧衣破履的样子,她眼圈红了;听到她一声熟悉的乡音问候时,我眼圈湿了……为了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人上好第一堂课,尽管她当时忙于抓高三毕业班工作,还是几次三番的叮嘱我如何认真细致的备好课,如何沉着冷静的上好课。她激励说:我们把初三最好的两个班交给你,来年秋后就看你的收获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段校长慈祥善良,谦恭宽厚。老师们有什么心事都愿意向她倾吐,甚至家庭有什么矛盾纠纷,都让她排解调处。自然灾害年间,她和师生同甘苦共患难,在食堂吃糠菜馍馍,并令食堂管理人员千方百计搞点副食品补充生活。她说无论如何不能让师生把身体整垮了。在凭票证购物的时期,她还把自己家的票证拿出来周济困难的老师。“文革”后,为了解决老师的住房问题,她跑断了腿,磨破了嘴,为多争取几套住房,她甚至不讲情面地得罪领导。她一方面对教师无微不至的关心,另一方面对教师又严格认真地要求,有谁或工作怠慢,或损人利己,或教育学生粗暴,她在严肃批评之后,又苦口婆心开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为给国家培养出更多的优秀人才,段校长不熬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送走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不论是主抓教学还是管理全校工作,她总是全力以赴,尽职尽责,甚至达到废寝忘食、舍生忘死的地步。她早出晚归,披星戴月,中午啃两个干馒头就顶一顿中餐,在办公室椅子上打个盹就算是午休。有一天开会至深,也甚至把找她吃饭的小女儿忘在办公室里。在她的带领下,全校师生奋力拼搏,上世纪60年代初,铁一中中考、高考成绩一一鸣惊人,全省名列前茅,连续数年学校的教学质量令人刮目相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们不仅要问,段校长为什么对教育工作那么痴情?我可以肯定的说,这正是她——一位出身贫寒十多岁就参加新四军的老共产党员,对党的事业忠心耿耿的体现。</span></p><p class="ql-block">(摘录于铁一中教师任泽育,在母亲去世20年所写纪念文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