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忆童馨】幸福时光

潇潇暮雨

<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潇潇暮雨</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45037780</p><p class="ql-block">图片: AI 生成</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故乡坐落在北方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四年。儿时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一幕就是冬日里被白雪包裹的房子,好像笨笨的大面包。屋檐下悬着的冰棱,璀璨晶莹,又像神话中的水晶宫。</p><p class="ql-block"> 每年阴历十月,父亲就在窗子外面挂上厚厚的草帘,白日里草帘会卷起,半条绳子一揽,挂在钩上,那一捆草帘就吊于房檐下,夜里再放下来。当然,房门外也会挂上同样厚重的草帘,进出很是不便,但是真挡风。堂屋里的大肚子水缸也不例外,套着一件稻草编织的金色外衣招摇。北方的冬天,不只人变得臃肿,许多物品也变得臃肿起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穿得像个大粽子,但我依然喜爱这里的冬天,尤其学校开始“五连课”的时候。“五连课”是指我们小学每到冬天,校长就会结合当地两顿饭的习俗调整课时,一天连上五节,大约下午一点半学校就放学,我们有大半天的时间窝在家里看书或者玩耍,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清晰的记得,白雪皑皑的早晨,母亲总是第一个起床,先把炉火生旺。当屋子里陈旧的炕缝开始钻出一缕缕烟雾时,我们就止不住地咳嗽。母亲催促快点起床,可我们兄妹四人宁可赖在烟味呛鼻的被子里,等待父亲在炉火上考暖的棉衣,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父亲的脸,也照亮了我们的内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亲千呼万唤后的招数就是:“你们不起来,我要舀水做饭啦!”这一句竟比圣旨还灵验,随着:“一, 二, 三”的口号,我和姐姐迅速起身,把已经烤暖的棉袄套在身上,来不及系扣子,小手拽着冷冰冰的棉裤就往里蹬,然后一跃而起,边跳边喊:“不凉,不凉,不凉”,好像大叫之后,棉裤就真得变暖一样。</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样心急火燎,不是怕吃不着饭,而是母亲舀水会敲碎水缸中的冰层,这个活计向来是由我和姐姐完成的。第一个抢先到达缸边的人,拿起水瓢从冰层的中间“啪”一下打破,然后沿水缸继续敲打一圈,只听一阵啪啦啪啦的响声,如同演奏一首清脆的乐曲。冰层四分五裂,漂浮在水中。我和姐姐伸着头仔细观察,那碎了的冰片呈现出千变万化的姿态,在水中浮浮沉沉,哪一片最美,我们目不暇接地搜寻着,水缸在我们眼里已经变成一个神奇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诗人杨万里曾在《稚子弄冰》中这样描写天真烂漫的儿童生活:稚子金盆脱晓冰,彩丝穿取当银铮。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我们的童年又何尝不是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母亲给了我们一小包糖精,大概几十粒,让我们自己冻冰块吃。那晚,姐姐兑了一大杯温开水,倒入大号的搪瓷缸中,小心翼翼地撒上十几粒糖精,用筷子搅啊搅。我趴在炕沿上,看着飞速转动的水纹,沉浸在幸福的漩涡中,又以尝尝糖水甜度为借口,不停地把蘸水的筷子放到嘴里吮呀吮!</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放在外面的糖精水确实冻上了,冻成了硬邦邦的大冰坨。可惜那只美丽的白瓷缸,底面鼓出一个大包,搪瓷也掉了,露出黑漆漆的铁皮,倾斜地站在窗台上,像个不倒翁。</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我们并不懂得同质量冰的体积大于水的体积,只提心吊胆地想,搪瓷缸都冻坏了,这回肯定要挨揍。出乎意料,平时有些严厉的父亲不但没有责备我们,还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包起刚从瓷缸中起出的冰坨,用刀背使劲击打,冰坨迅速粉碎。父亲打开毛巾,我们拿起一小块放到嘴里,冰冰的,甜甜的,那就是幸福的滋味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最有趣的是冬日里姐姐给我做“梅树”。踏着厚厚的白雪去挑选带刺的干槐枝,最好是旁逸斜出的那种。你听,咯吱咯吱,那是鞋子在歌唱。用剪刀把树型修剪好;然后从满笸箩的爆米花中选出姿态漂亮的备用;再把红色的钢笔水涂到爆米花上,待晾干,那一朵朵红艳艳的小花仿佛具有了鲜活的生命一般;最后把染好的爆米花扎到干刺上,一棵缩小版的梅树便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眼前。我和姐姐把它插到玻璃瓶里,放在写字台上,不管读书还是写作业,一抬头就看到傲然开放的梅花,虽无清香,却照耀着我们的思绪和梦想。</p><p class="ql-block"> 有时我们也会站到雪地里,看冬阳下,那吊挂在房檐处,长短不一的冰棱何时会掉落,看矮墙上的白雪何时会融化,然后抢在它消逝之前,仿佛是伟大的画家一样,创造出巨幅的鸡、鸭、猪。耳畔回响着,人人都会的一种画法:一个丁老头,借了两儿鸡蛋,他说三天还,可四天也没还……</p><p class="ql-block"> 冬天就这样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童年却一去不还了,故乡也离我越来越远。我对自己说,有时间把它们写下来吧,于是,我有了一篇关于儿时的回忆——《幸福时光》。</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