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出了民航医院便好像看见了死神在招手,地狱的大门已打开,种种检查的结果和各种迹象都在往癌症的结果靠拢,世界在我面前完全呈现出灰色。巧的是那几天里甚至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看见的听到的多起生离死别的消息,我自动的把自己和那些刚刚故去的人归为同道中人,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第一的消息,也就是我刚查出病的时候,我们聊城当地非常熟悉的著名音乐人房公忠不幸去世,年仅四十多岁,我心里便想:下一个就是我了?跟妻子说“看来这次我是活不长了,你可要好好活着,多陪孩子几年,孩子太小了”。妻子答应:“嗯”。就在那一段时间里光离去的名人还有不少。每一个不幸的消息都给我的生命里程抹上一层悲凉的色彩。</p><p class="ql-block">9月7日,相声表演艺术家常宝华因病去世,享年88岁。</p><p class="ql-block">9月7日,著名小提琴家盛中国去世,年77岁。代表作品有《梁祝》等。</p><p class="ql-block">9月11日,著名的表演艺术家单田芳去世,享年84岁。</p><p class="ql-block">9月15日,著名演员朱旭逝世,享年88岁。</p><p class="ql-block">9月19日,歌唱家布仁巴雅尔去世,享年58岁。他就是歌曲《吉祥三宝》中的笆辞。</p><p class="ql-block">10月1日,相声名家刘文步先生与世长辞,享年83岁。他被誉为太平歌词第一</p><p class="ql-block">9月28日,歌手臧天朔去世,享年54岁</p><p class="ql-block">9月28日,相声表演艺术家师胜杰老师病逝于哈尔滨,享年66岁。</p><p class="ql-block">10月25日,央视著名主持人李咏去世,享年50岁。</p><p class="ql-block">10月30日,金庸在香港去世,享年94岁。</p><p class="ql-block"> 下一步去哪里呢?民航医院的医生曾推荐说附近有朝阳医院的呼吸科不错,那就去朝阳医院。不过现在竟然已经笃定是癌症了,索性直接去了肿瘤科并要求手术,但是医生也表示这个手术有难度,一是肿瘤的范围较大,而是肿瘤的位置比较特殊,所以推荐去胸外科。</p><p class="ql-block"> 胸外科接诊的是位姓侯的专家,还是位副院长,他看了片子告诉让先回去输液消炎半个月后回来复查,好像是还自己嘟囔了一句“没大事”,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个重要的暗示,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但是后来我再回想的时候又很模糊,又不能确定,只是好像。但无论如何这应该算个好消息,况且从他的表情也没有看到紧张和惊恐,现在想来这位侯院长是有水平的,不轻易手术,先用其他办法试试,这思路也是正确的。</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便是每天去住处附近有个东风社区卫生服务站输液,半个月到期去医院检查,不但没有减轻,还有所发展,结论上有融合字眼,这是以前没有的。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的亮光重新破灭,看来癌症是定了。那就住院吧,开了住院单让回去等通知。</p><p class="ql-block"> 等待往往都是最让人揪心的,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等了一周,没有消息,两周也没有消息,中间也去医院询问也没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倒是一个勤杂工安慰我说,放心吧,侯院长人品很好,我相信。但这样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那就去其他医院碰碰,于是先后去了北京肿瘤医院和中国科学院肿瘤医院,结论差不多,都是需要手术检查,但是住院床位非常紧张需要等,别说床位,就是一进门诊大厅就已经是人挤人的状态,不像朝阳医院大厅里还有个三角钢琴,有志愿者会定期来给病人做慰问演奏。还去过北京胸科医院,这个医院在通州区,是个专治结核病的医院,有一个年轻的医生,我就问他,你说实话就行,我有思想准备,从片子上看最大的可能是什么病,他停顿片刻郑重说出两个字:“肺癌”。</p><p class="ql-block"> 一方面想象着肺里那东西在一天天不停的生长、融合、发展,另一方面却是得不到治疗,任凭其发展而束手无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住上院,就在这种度日如年的等待中煎熬,身体如果不出问题到真是奇怪。这时腿就出问题了,突然蹲下站不起来,膝关节疼痛,并且每一次迈步一个腿总会往外拐一下。孩子多次催我去医院看腿,我坚决不去,理由是:命都没有了还要腿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此时那种剧烈的恐惧感已不再出现,但是心底如一块巨石,头顶如一片阴云却也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关心我的亲人不断传来身边抗癌成功的例子,这对我如久旱甘霖一般给我莫大的鼓舞和安慰,俗话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此话真的不假。还有朋友给我讲述他家庭的不幸,弟弟很年轻就得病不治而逝,我理解他的用意,以他家族的不幸来揭示生命之无常,以达看淡生死之效果,可是一个人的世界观、生死观大概应该是从小开始形成吧,这种临时抱佛脚似的真的是来不及了。</p><p class="ql-block"> 摆在眼前的其他选项有:一、联系北京的其他医院,比如北大三院,不合适;二、回我们聊城当地医院,这是聊城的朋友的建议,也是我的意见,但孩子不同意。三、去济南,这个也很快否决。孩子坚决要求就在北京看。最后的办法就是找黄牛,黄牛收了八千块钱答应很快就能住上院,终于,半块石头落了地。突然想起来该回家见见母亲了,来的时候还是盛夏,现在已到初秋,北京的天气比山东冷的早一点,我已经买了个棉被,正想办法把漏风的窗户缝封严实些。这次回去也许是以完好之身见母亲的最后一面了,今后的事前途未刚卜,所以此行还多少有点诀别的意味。然而到了家不到一个小时,孩子打电话来让马上回去住院。真的佩服这黄牛的办事效率,原以为怎么也要等个五六天,最快也要两三天,没想到交上钱立马办妥,于是急急忙忙打车去济南坐高铁返回北京。</p><p class="ql-block"> 住院后又是一系列的全身检查,比民航医院更细,其中还有一项肺动力检查,一个星期后手术,手术前洗澡净身,一个护士来插尿管。就是这个痛苦不堪的插尿管,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据说是为了手术过程中病人尿失禁,但是就这样一个理由并非没有其他办法解决吧,却让病人承受如此痛苦,实在算不上人道,全世界的科学家医生赶快研究发明一种手术不用插尿管的办法,一定是一个伟大的发明。</p><p class="ql-block"> 这是平生第一次进手术室,输上麻药医护人员给说着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到现在感觉遗憾的就是睡着之前记忆是个空白,后悔当时没仔细体会从有困意到睡着的过程。具体的手术是从我的脖根处把气管切开,然后从气管里放进一个叫纵膈镜的仪器,一直进到肺部病灶处,钩破病灶取出一部分标本进行化验,当然这期间呼吸是用的呼吸机辅助。</p><p class="ql-block"> 待我苏醒过来知道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检查结果是良性。你不要以为我会高兴的跳起来,从查出病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月了,两个月的恐惧,等待,焦虑,煎熬等等伤害,心灵好像早已经失去了高兴的功能,还有一点儿简直不敢相信呢。其实孩子也是有一点儿不敢相信,她专门返回去问大夫是不是真的是良性的,大夫跟她说当然是良性的,这还有假吗?如果是恶性的话,你爸爸这个早已经是晚期了。详细的病理化验结果是很多天之后出来的,结论是结节病。</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仅仅是第二天,早上大夫来查房的时候让我出院,这确实让我吃惊不小,我以为的这是刚刚开始,怎么就是成了结束了?我很不高兴的说:“治好了再走呀,没治好走什么?”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使我从思想上接受这真的是结束。这次住院手术的目的就是检查,所幸的是检查的结果不是癌症,至于其他的病,如结节病,那是其他科或其他医院的业务了,医生轻描淡写的说回去吃激素就行。</p><p class="ql-block"> 啊,天,终于晴了,两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并不算长,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与癌症相伴了两个月的人来说,却是漫长的如过了一个世纪,再回首已是恍若隔世,那今天就算是我的重生吧,出院再休养几天就能回家啦。当我多日后终于踏上了返回聊城的列车,不禁心中感慨写下以下文字,秋已逝,鸿雁南飞。终于踏上南去的列车,回家了。谁曾想归家的路竟是如此的漫长,从夏走到冬。挥挥手拂去昨日的羁绊,愿未来的日子依然春光相伴,秋水长天。再见了北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