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敦煌

linhai~✨嚞🌛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初识敦煌,是在余秋雨的散文《文化苦旅》,一篇《莫高窟》的文字当中。算起来,也有30多年了。 敦煌在余秋雨笔下,没有刻意描写。他只写了莫高窟,写了莫高窟绝美的壁画流彩和它的前生今世,文末写道:“我们是,飞天的后人!” 。于是,便记住了莫高窟是敦煌的代名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遇见敦煌,是今年的初夏。我们飞抵兰州,然后去千里外的敦煌。兰州,我是第一次到,它是座出乎我预料的雄城,滔滔黄河从城中穿过,狭长的、东西走向的城市被分为两半。那晚站在中山大桥上,奔涌的河水从我的脚下咆哮而过,一种老骥伏枥的豪情,陡然而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到达当天晚上,我向前台服务员打听兰州牛肉拉面,哪家最正宗有名,服务员瞪着疑惑的眼神,说这里没有牛肉拉面,只有牛肉面。一字之差,竟然把我也整疑惑了,明明全国哪哪都有兰州牛肉拉面,发源地怎能没有呢。服务员解释道,叫兰州拉面,一定不是我们兰州人开的。至此恍然明白,原来是李逵遇见了李鬼啊,长见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翌日早上,整装出发,第一站,张掖。河西四郡,史上都出名,且个个出彩。出了兰州,远处有绵延的群山,绿意盈目,山体线条圆润,横躺起伏的山脉,像丰满的女人。由于山多,隧道也多。最长的隧道,车竟跑了五分多钟。一进一出,车中光线忽明忽暗,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明暗交替,眼前豁然开朗,绿意不见了,大地一片苍茫。西北的荒凉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无以言表,它单调,粗犷,辽阔,沉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此时,寂寥的戈壁上,只有往来的车辆,为荒凉的旷野注入一丝生机。司机提醒说:“去张掖的路上,没有厕所,大家控制下喝水哈,中途车不停。”司机西北口音柔和好听。话音刚落,一老妪吆喝起来,“哎呀哎呀不好啦,你不说还没事,你一说,我怎么内急起来。”听口音像湖北人。司机生气地说:“你尿泡还听我的啊?急也得憋着!”然后,看了下反光镜,继续说道:“等后面没车了,再停,自个到车尾去解决吧。记得带把伞,遮下腚。”车内哄得一阵笑声。我们前排是一对上海夫妇,女的悄声对他丈夫说,等会儿,我和她一起去,说完,起身从行李架取下一把伞。车停过后,继续前行。途中,前排女人不时地举着手机拍照。不拍照时,叽叽喳喳,话密。男的不大吭声,偶尔“嗯啊”一声回应。直到女人说起河西四郡,才听到男人说话。女人说,河西四郡,名字起得好,叫起来,响亮又好听,尤其是敦煌,最喜欢。将来有孙子,也起这么好听的名字。男人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四郡都是汉武帝时期的名字,都有来头和典故,比如敦煌,《汉书》记载:“敦,大也。煌,盛也”……,我边听,边猜想他的身份,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个文化人(后来相处才知道他是上海某知名高校退休老师)。我在心里也开始默念起“敦煌”二字,感觉不光好听,字形字义都好,是那般接着地气,盛大辉煌于凡间。既氤氲着仙气,又禅意绵绵,超然物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午两点,到张掖七彩丹霞地貌。一眼望去,皆是高低不一的小丘,使劲看,也看不出七彩来。妻子问,像不像美国布莱斯峡谷。我说,有点,色彩像,地貌不同。友人建议,从四个观景台中,倒着看,也许七彩藏在最里头。我们坐上观光车,直到终点,结果是失望。回到车上,问司机,咋回事?没看到宣传照片上的七彩啊。司机咯咯乐起来,坏笑地说,下雨就有了。友人反驳说,你看这不毛之地,一年下来能有几场雨?这不是买彩票中奖的概率吗!司机说,差不多吧,见到了,就赶紧买彩票,准中奖。车内又是一阵大笑。不过,我还是敬畏和佩服大自然,他老人家手中的神斧,信手一弄,就够我们跑一辈子,看一辈子,研究一辈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上车继续西行。黄沙远接祁连山,山头白雪皑皑。过乌鞘岭,到达嘉峪关。嘉峪关,万里长城第一雄关,生生扼住河西的咽喉。关内外,极度荒凉,凉得透心。我们登上北向城头。那个黄昏,伫立苍茫,一股壮心不已的豪情,油然而生,突然想起王之涣那首《凉州词》了,便随口吟唱起来:“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哎嗨呦……”王之涣这首诗写出戍边官兵的怀乡情,写得苍凉慷慨,悲而不失其壮。想来人生,古往今来,各有所属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敦煌到了。大西北天长,七点钟,还是金色黄昏。我们先去鸣沙山,骑着骆驼,走近鸣沙山。然后,下了骆驼,登山。黄沙里,两行长长的脚印。再看山顶,离蓝天还是如此遥远。天地无际,去路迢迢。山下边,当地人突然高喊:“天气变了,快下山。”也就不长的工夫,大风刮过,山形大变。来去的脚印,都不见了。我伏在驼峰上,沿着月牙泉湖逃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次日早,上三危山,看洞窟壁画。因是佛教圣地,故庄重虔诚起来。在700多个大小洞窟中,看了8个。解说员讲得专业,游客听得毕恭毕敬,于是,“熊瞎子掰苞米”式游览被开启了,从一个洞到另一个洞,前脚听了,后脚就还给讲解员,最后,只记得满壁的色彩和历经千年后依然鲜艳。即便是这样,置身莫高窟,一座石窟,一个世界;一孔洞穴,一段历史。壁画、雕塑、藏经、传说…… 那端坐的佛陀、站立的菩萨,千手的观音、飞天的女神,反弹的琵琶、怀抱的胡笳,那一样都让人为之沉醉。这一切外来的文化,都融进了中华文明,这就是我们的博大与包容。置身莫高窟,如同读一本厚重历史书。在风云动荡年代,北朝人,将西域式佛教文化融进了魏晋风骨;太平盛世的唐朝人,把雍容华贵,从容自信,融进艺术的完美;由盛入衰的五代和北宋,渐渐失去了进取的风貌,而西夏人和蒙元的强悍,让人惊叹。一眼千年的历史,迷了观者的眼,醉了艺术的心。壁中有画,画中有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没能力写好敦煌。友人说,敦煌,他还会再来,只为敦煌是艺术和美的尽头。而我缺少审美和文气,才鲁莽地匆匆前来,懵懂而去。我只能说,那个午后,揖别敦煌,我注视着佛,感觉那尊最高的弥勒佛,看着一群人来,又一哄而散,但我知道,佛在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2024.12.15写</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