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散记:导游潘潘

雨林

<p class="ql-block">  出金边机场时,这次柬埔寨之行的领队就告诉大家,当地导游的汉语水平有限,如果听不明白可以问,导游会给大家慢慢讲清楚的。出了抵达厅已是子夜时分,一个东南亚肤色,身着制服,头发梳得溜光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的迎接我们。领队说这就是我们这次柬埔寨之旅的导游,下来大家跟着他走,我就交班啦。</p> <p class="ql-block">  装好行李上车就座后,导游拿起话筒说:大家一路辛苦了,欢迎来到柬埔寨。我是你们这次旅行的导游潘胜林,大家可以叫我潘导,也可以喊我潘潘。看见我这件衣服上的Logo没?这可是柬埔寨国家旅行社标准的制服,所以我是正规的中文导游,可不是假冒的哟,有什么问题大家尽管提出来。下面我讲三点注意事项:一是安全,来到一个新的国度,一切都很新鲜,但安全是第一位的。在街上一定要注意来往车辆,这里的车子没有中国那样守规矩,撞死一个人赔2500美元了事,所以在街上行走千万要小心。二是要看好自己的包包,双肩包最好背在前面,单肩包最好斜跨在面前,不給小偷和飞车党机会。三是柬埔寨是一个兴给小费的国家,每天别忘了给房间留小费,也不用多,两三千瑞尔(一元人民币相当于五百瑞尔)就可以了,如果没有零钱可以到我这儿来换。好啦,到酒店啦,明早七点叫醒,八点出发,大家吃完早餐带上行李上车。</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我们游览了金边大皇宫和独立纪念碑,吃罢午餐便上车向吴哥出发。各位领导,大家中午好!这是潘潘上车后的开场白。从这里到暹粒310公里,我们将沿着6号公路行驶五个半小时,加上途中休息,估计六个小时左右到吴哥。怎么310公里就要走六个小时?这已经很快啦,6号公路通车前,金边到吴哥开车得十几个小时呢。你们看看现在这条路,又宽畅又平坦(其实并不宽,双向两车道,在国内顶多算县级公路),坐在车上很平稳很舒服啦。过去的路那叫什么路呀,弹坑路?搓板路?车子行驶在路上如同海上飘舟,颠簸不已,雨季泥水四溅,旱季尘土飞扬,十几个小时下来,人都要颠散架了。戴假牙的可要咬紧牙关哟,要不然小心假牙被颠掉。哈哈,这不是玩笑,有一次我带团,一位老先生竟然将嘴里的假牙给颠掉了。说到这儿,要感谢中国,是中国帮我们修了这么漂亮的6号公路,这条路现在已成为柬埔寨南北交通的主干线,是最长最繁忙的公路。</p> <p class="ql-block">  这时有人问,潘潘你中文讲的真不错,还挺幽默,是在哪儿学的?这说来话长了,我算是华裔第三代,祖籍潮汕,爷爷那辈就到了这里。中国人勤劳聪明,吃苦耐劳,爷爷当苦役,干累活,奋斗了很多年,攒下了第一桶金,嫁了当地女子(柬埔寨为母系社会,结婚为女娶男),并在金边开了两家店铺,可以算是富裕人家,也在异国他乡站住了脚。俗话说富不过三代,我们家第二代就衰落了。娇生惯养的父亲长大后嗜赌成性,斗牛斗猪斗公鸡斗蟋蟀什么都赌,家当很快就败光了。到了上世纪末的1999年,人到中年的父亲幡然醒悟,从此金盆洗手不再赌博,并要求我去学习中文。那时我已成了家里的老大,我的母亲是柬埔寨人,共生育了九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孩,也就是我的姐姐,怀孕时从丈夫的摩托车上跌下来被撞死了,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在红色高棉时期被杀了,这样我就成了老大,下面还有二个弟弟和三个妹妹。对中文一窍不通我,父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去学中文。开始学了才知道,学中文真难呀,可以说是天底下最难学的文字,笔划多、字难认、发音难,什么声母韵母,元音辅音,学得我晕天黑地,欲哭无泪,舌头都硬了。现在想想,如果当初不是父亲逼着我学中文,可能就放弃了。如果放弃了,今天就不会在这儿给大家当导游了。如今在柬埔寨会讲中文很吃香,因为在很多领域要跟中国合作,打交道也越来越多,公务人员、对外经贸、工程建设、旅游观光等等都需要会中文的人才。</p> <p class="ql-block">  为了学好中文,我去过三次中国,海口、贵阳、桂林三个城市都很漂亮,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非常现代。从三亚坐高铁到海口,刷的一会儿就到啦,简直跟飞一样。我还在机场看飞机起落,在建筑工地看塔吊挥臂,看扬程浇注,十几层的高度一下子就能输送上去,中国人太厉害了,真是了不起。第一次去中国听到高速公路,还以为是两旁有高树的公路,心想我们那儿也有呀,谁知在贵州坐了一趟高速大巴才知道,那叫什么来着,高架平地起,天堑变通途,千里之遥一日还,真是大开眼界。中国人不仅勤奋,而且会玩儿。吃烤肉喝啤酒,蹦迪唱卡拉0K,夜生活丰富多彩。我在广西夜市上吃过一次醉鹅,简直太好吃了,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我们这里不养鹅更不吃鹅,有机会再去的话一定要吃个够。</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夜生活,天一黑就睡觉,就开始造人,你们别笑,这不是开玩笑,老百姓把造人当成了晚上的娱乐活动。过去政府鼓励生育,生一个孩子奖励一块土地,要不怎么我们这里孩子多,每家少则生三五个,多的生十个到一打。你问这么多孩子怎么养?放养呗,大的带小的,衣服大的穿了小的穿。牛奶?哪儿来的牛奶,你们朝窗外看看,地里的牛个个骨瘦如柴,全是自然放养,从不人工饲养,自己都皮包骨头哪儿来的奶?但我们这里有一个下奶的方子很灵,用木瓜加上生姜和黑胡椒煮水,产妇喝了奶水如注,涮涮的往外喷。哈哈…不是开玩笑,真的,不信了你们可以回去试试。我有几个孩子?我现在有三个孩子,两个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女儿,长的像她妈,很漂亮。说着潘潘打开手机,让我们看他的全家福。照片上,老婆肤白高挑,虽徐娘半老,但依然端庄清秀,眉目含情;两个儿子个头高,长的俊;小女儿更是眉清目秀,天真可爱。大家共同的结论是,潘潘呀,你们一家五口就你最难看。潘潘一脸的不服,不就是皮肤黑点,头发卷点吗?我的爷爷、爸爸都嫁了当地女子,所以我只有1/4的华人血统,3/4是柬埔寨血统,皮肤黑不是我的错啦。头发直的好还是卷的好,那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带的团里,有人专门把直发烫卷,认为卷发漂亮,我们这里觉得直发好看。所以我每次出来带团,都用摩丝把头发捋直,感觉这样成熟帅气。我的太太可是正统的华人第三代,身材苗条,皮肤白,个头168,年轻的时候那真叫漂亮。当初为了嫁给她,别人结婚嫁妆一万元,我却花了三万元,加上72盘彩礼才把老婆搞到手,哈哈…潘潘还是有眼光的哟。有了漂亮的老婆,潘潘造人的动力大大的……说到兴处已是眉飞色舞,胯下耸动,两眼放光了。是否还能造出人来,得看老婆的配合了,潘潘的干劲很足哟,哈哈哈……你们高兴了就不会犯困啦。好了好了,到服务区啦,大家下车嘘嘘,十分钟后上车。</p> <p class="ql-block">  人到齐了,咱们出发。到目的地大概还得三个小时,大家是眯一会呢,还是听我讲?怎么,还想听呀,那潘潘就接着聊,你们想听什么可以问。什么?这里为啥寺庙多?柬埔寨是一个全民信奉佛教的国度,佛寺庙宇遍布各地,我们今天要去的吴哥就是集佛寺之大成之地。僧王僧侣是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也很高。在柬埔寨男孩子一生当中都要出家当一次和尚,否则为世俗所鄙视,但可以随时还俗,还俗后求婚、就业都比较容易。所以拜佛成了这里最常见的习俗,大人孩子都要去寺庙里礼拜。但柬埔寨人拜佛不求发财,只求健康、求风调雨顺、求天下太平。因为柬埔寨人经厉了太多的苦难和流离,延绵的战争、外族的入侵和内部的杀戮,让老百姓受尽了凌辱,吃尽了苦头。如今柬埔寨的版图连吴哥王朝鼎盛时期的五分之一都不到,红色高棉的三年多时间里,全国近三分之一的人口被屠杀,今天我们的土地上还留着几百万枚战争年代留下的地雷和炸弹……柬埔寨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我上中学的时候,跟着父亲到庙里拜佛悟道,我怎么也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出生在这样一个遍布杀人坑,到处是雷场,孩子七岁上学以前都没有裤子穿的国度?悟到最后只能怪命不好。不说了,这个话题太沉重。</p> <p class="ql-block">  柬埔寨是一个小国,人口一千六百万,也是一个相对贫穷的国家,人均GDP只有1800美元,平均月收入也就200美元左右。虽然穷但物价并不低,比如与生活密切相关的电价就很高,大概每度0.45美元(相当于人民币3元左右),所以这里的普通家庭很少用电器,空调、电冰箱更是希罕物了。你们想想,我们这里是热带,夏天用不起电,那会是什么情形?当然柬埔寨也有好的方面,一是教育免费,孩子从小学到高中都不收费;二是医疗免费,本国公民在公办医院看病是不收钱的。加上自然资源丰厚,土地平坦肥沃,农业条件优越,橡胶产品驰名东南亚,马德望茉莉香米很受国际市场青睐,还有被称作黑色黄金的黑胡椒……虽然我们还不富裕,但心中有佛的老百姓知足平和,随遇而安,活的自在。孩子们每天只上半天课,剩下的半天就可以玩了,没有什么补习班、才艺班,更不会你们那里说的什么卷。农民每年只种一季稻子,从不用化肥农药,所以我们这里都是绿色食品。每季稻子收割变卖完,一家也要吃喝玩乐一番,以庆祝收获的喜悦。刚才休息时路边的大排档大家看到了吧,老百姓平常吃饭也很简单,主食多莱少,花个三五千瑞尔点个一菜一汤就很好啦,二个菜三个菜那是过节才有的待遇。所以我们这儿胖人少,得什么富贵病、糖尿病的人更少。知足常乐,柬埔寨人虽然不富裕,但幸福指数还是蛮高的,只要不打仗、不生乱就是好日子。你们看俄乌战争打了快三年了,乌克兰的许多城镇已经被炸成了废墟,恐怕几十年都恢复不了,美国还在拱火送武器,真正是人民遭殃呀。美国会帮你重建吗?别做梦了,停火止战才是老百姓祈盼。</p> <p class="ql-block">  当然,谁都向往美好生活。柬埔寨人要过上好日子,我看还是要跟中国合作。去年刚通车的柬埔寨第一条高速公路(金边到西港高速,全长200公里),就是中国投资20亿美元,以B0T形式援建的,运营30年后,就交给我们啦,过去七八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二个小时就到了。还有正在开挖建设的德崇扶南运河,也是中国帮我们建设的,这条180公里长的大运河修通后,将彻底改变柬埔寨外贸出海过境它国看人脸色的日子。还有中国的“一带一路”,与中国合作前景广阔,一定会造福柬埔寨人民的。</p> <p class="ql-block">  现在我让两个儿子也开始学中文,在中国人办的孔子学院里学,将来我想送他们去中国上大学,学成归来后当公务员报效国家。什么?公务员不用考吗?我儿子个头高又英俊,还懂中文,政府就需要这样的人才,能代表政府的形象。所以我现在要努力工作赚钱,给他们挣学费。好啦,到酒店了,先让我喝口水,下车别忘拿行李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