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忆童馨】飘香的年猪饭

优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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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儿时过年前香喷喷的年猪饭，那满村接连不断的飘渺炊烟，以及那份对过年美好幸福的期盼，一股浓浓的亲情与乡情就溢满了心间。时光不老，岁月更新，虽然过去的一切都消散了，但对童年美好的回忆依旧。

小时候，每到腊月十五以后，村里就开始弥漫着浓浓的年味。杀年猪吃年猪饭，是最能把年味推向高潮的习俗。那些年，农家没什么好吃的，家家户户都会喂养一两头猪，以自己种的红薯玉米和挖野菜为饲料，经过一年的投喂，猪会长得膘肥体壮。过年宰杀了，丰富自己的餐桌，过个喜庆的大年。一部分自家腌制，吃到第二年插秧季节，另一部分卖给没有年猪的人家，大家一起高兴。

老人们说，年猪饭不仅是为了庆祝一年的辛勤劳动，更是为了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每当这个时候，村里人都忙碌起来，准备迎接这一年的丰收与喜悦。孩子们会兴奋地跑来跑去，期待着那一顿丰盛的年猪饭。

那时候天寒地冻，一大早，村庄里就已炊烟升腾，主妇们忙着烧开水待用。宰匠师傅总是踩着冰雪，起早贪黑地忙碌，东家还没忙好，西家又在请了。他熟练地操作，从将猪捆上案板，到放在木桶开水里滚桶，有条不紊，也有帮忙的人打下手，大家有说有笑，非常热闹。每头猪在屠宰桶开水里脱毛洗净之后要开边，就是把一头猪分成两半。

这个过程充满了仪式感。首先绳子绑住猪脚，用铁钩子倒挂在木梯上。大家都会围过来观看，孩子们更是兴奋不已，在人堆里挤来挤去，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大人们忙着准备各种工具，准备接下来的工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喜庆而庄重的气氛，仿佛在迎接一场盛大的庆典。

这时，主人家开始放鞭炮，‌在农村，杀年猪是对一年劳动成果的总结和庆祝，象征着丰收和喜悦。放鞭炮是为了惊动四方，让神灵享用贡品，同时也是对神灵的感恩和敬畏‌，还希望驱邪避凶，来年五俗丰登。调皮的孩子总会抢着拎起缠着鞭炮的竹竿，兴高采烈地去点燃炮竹，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看着雪地或是冰冻上的烟与飞溅的纸屑哈哈大笑。

仪式过后，宰匠就尽显“庖丁”之功，迅速地将猪的各个部位分类切好，该称的称该剁的剁。宰杀的工作接近尾声时，主人家的厨房就开始为年猪饭忙活了。

每个有年猪的人家都会做一桌饭，请宰匠和帮忙的人以及邻居围坐一起，举杯小酌，共同庆贺。年猪饭的菜，就地取材，以猪身上的宝物为主，女主人可以变着花样做出一大桌的美味。

熬猪油是一个重要的环节。大锅里放满了猪板油，随着火候的逐渐升高，猪油慢慢融化并冒出了一些气泡，满屋飘香。大人们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穿梭，孩子们则在一旁好奇地观看，等待着美食的诞生。那种肥肉的香味让我们这些一年吃不到几回肉的孩子们馋涎欲滴。

猪油熬好，大人们会把猪油装进罐子里，留作日后烹饪之用。油渣则成了我们的美食，拿一块放进嘴里嘎嘣脆，油腻腻的肉香瞬间渗入心脾，全身都暖呼呼的，那时候认为，这就是人间至味了。炒菜的时候，放一小勺猪油，菜品不仅保持了原汁原味，而且瞬间香气四溢。现在每当回想起那个味道，心中便涌起一股温暖幸福的感觉。

猪血豆腐猪肝汤，是年猪饭中不可或缺的一道菜。这道菜的做法简单却美味，猪血的鲜美与豆腐猪肝的滑嫩完美融合，再加上一些调味料，味道鲜美无比。每当这道菜端上桌时，总是最先被抢光。我们小孩子围在桌旁，被那诱人的香气吸引，迫不及待地等着大人给分一份，有时候甚至敲着碗绕着桌子跑，以期待大人们发现自己。

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更是年猪饭中最惹眼最具诱惑力的一道大菜。大块的五花肉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变得软糯入味色泽红亮，香气扑鼻。这道菜端上桌时，总是能引起一阵欢呼，夹一块放碗里，看着它透亮晶莹的样子食欲倍增。用筷子夹在中间稍微一用力，切成两半，再放一块到嘴里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满口留香，每一口都是味觉的极致享受。

年猪饭，家人亲朋围坐一起共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热腾腾的饭菜乐融融的场景，充满了家的味道年的味道。小时候，除了盼望过年，就是盼着这一年一顿的年猪饭。

如今，老家大多是老人在家，已经很多年没人养猪了，现在的孩子们也就不知道有年猪饭这回事，更没尝过它的味道了。那老屋上面的袅袅炊烟，弥漫着年味的鞭炮声，热气蒸腾飘香的年猪饭，都只留在了记忆里，但美好与温馨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