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桂古道行（四）—挑夫谣歌荡越城—文彭贵珊—摄影郑国栋、郑国华、李福信—顾问李儒春、李德改

云水客（美篇号77977231）

湘桂古道，自秦延民国，绵延数千年，今沧桑不再，却魂魄犹存。舜图一统，年迈“巡狩岭南”，驻跸舜皇山，不幸“崩于苍梧”，“葬于零陵”，他“巡狩”走的是这古道；秦皇汉武，继舜图大统，相继征伐百越，大军驱入的也是这段古道……

古道之北，有古夫夷侯国、湘桂边城新宁，扼古粤，连南楚，自古群山阻隔，惟一条夷水连通外郡，县中精壮，或泛排夷江，入千里滩河资水，下宝庆，泊益阳，泛洞庭……靠胆大命硬，搏命营生；或一副铁肩，往返越城湘桂古道，入古粤，远走黔滇挑盐为业，铸就了不惧万难、铁肩虎胆的民风，留下了奔放豪迈的“挑夫谣”，留下了“欸乃一声山水绿”的夷水排工号子，余音袅今，荡气回肠！

“老山界，连四方，代代挑夫奔走忙。山中自有神仙路，挑担盐回有饭呷。东下全州见湘江，南连宝鼎大鼎锅，西连大埠水滔滔。北望八步岭上云，一下平水水无底。”

“老山界”，明洪武27年 （1394年），湘地全州、灌阳境36源瑶民起事。“广西都指挥使”韩观，“会湖广兵讨全州，灌阳诸瑶”，斩杀1400余人，剿灭起义。

叛息，韩观上奏，以全州、灌阳境瑶苗滋事，远湖广，近广西，易荡平瑶苗起事为由上奏，从湖广地析全州、灌阳入桂，以新宁、全州以前两县老界山为省界。从此全州、灌阳离湘入桂，也有“老山界”名，见于明以后官方版地图，红军血战湘江翻过的即是这段“老山界”—今从舜皇山西延资源的这段群山。

“真宝鼎”，形若倒扣鼎锅，华南第二峰，海拔2123.4米，其下有“天湖”，景色迷人。八步岭，湘南极峰，一峰独秀。“大埠头”，资源古名，因居资水源名“大埠头”。“埠”，水大之地也。“平水底”，一峡幽谷至底，溪水平淌之地。

“全州佬，好霸气，喊打就打不客气。有妹莫嫁全州汉，嫁到全州只受气。”“全州佬”，是湘人对剽悍全州汉子的称谓。一山之隔，民俗迥异，湘女婚后织布纺纱，全州女子却要耕田养家，备尽艰辛。“嫁到全州去”，是湘民对女子不听长辈调教时的训诫！

“全州城门扎扁担，一路爬坡莫歇肩。过了十字路，又望包子桥。包子桥上没包子，鲤溪水里寻鲤鱼。咬牙翻过包家岭，侯家寨上歇一夜。鲤溪田堂好风光，扇坡岭下好扇风。中灌桥上又歇肩，窑市街上看姑娘。”挑夫络绎，山歌幽幽，连绵山谷，余音袅袅，一派古道风情。

过了包子桥，径绕马家峒，翻越包家岭，即是湘地古隘侯家寨。验卡收关后，直下鲤溪，过中灌桥（今王家桥），过夷水楚南渡即到窑市街上。窑市，盛产窑烧器而名，边贸之地，憩息好处，伙铺林立，姑娘袅娜铺门，个个湘女风情，令挑夫们大饱眼福。

窑市楚南古渡，排帆连云，商旅络绎，妇人浣葛……，好一幅山水田园图。挑夫、排工相汇，少不得放歌比拚，别具楚南风情。排工号子欸乃，声声悠扬；挑夫纵歌，声霄夷水……

“梅溪窑市杉木凼，穿衣呷饭靠船上。打个招呼一斗米，莹火只有眼前光……。”“十里长滩放木排，脚下朵朵浪花来。河谷悄悄山歌起，一嵩撑出大山外。”这是一江船工披星戴月的辛劳！

“伙铺门口好姑娘，飞针走线实在忙。喊声妹妹心里甜，她说哥哥快进房……。”一路劳累，放歌一曲撩姑娘，打情骂俏，挑夫一乐，疲惫顿消。

“伙铺”，民国前流行于古道歇宿客栈之称。民国代总统李宗仁先生在其回忆录中屡记“伙铺”，记下了民国六年他由桂入湘参加“护法战争”时的一段终生难忘情缘。

“沿途多有小客栈，当地人叫伙铺，大小可容数人或数十人不等。店主人为招徕顾客计，往往雇用年青姑娘，盛装坐在门前作针线，来往商客常为她们的美色所引诱而入店投宿……”

后来，他因战斗中负伤，不得不入伙铺疗伤:“铺主人有一年方二八的掌上明珠，她听说我的勇敢，转败为胜，乃自动替我包扎、烧水、泡茶，百般抚慰，殷勤备至。当我翌日离去之时，她似乎颇有依依不舍之情，令我感激难忘。湘女多情，英雄气短，这也是受伤后一段颇值回味的韵事。”这段情缘，令年已耄耆之年的将军一生难以忘怀，可见那位“多情湘女”于他一生的刻骨铭心。

“扁担长，扁担宽，一副铁肩挑两山，一双脚板走天险。脚下绝壁鸟胆寒，头顶星月悬蓝天。苔藓湿滑幽谷暗，石道独步天命悬。包子桥上望一眼，双脚颤颤冷汗来。铁脊压弯似半圆，钢骨铮铮筋肋现。几身汗雨似水淹，几身晶盐风吹干，春秋冬夏路漫漫，雨雪风霜万重山。挑夫铁肩挑天下，一身背影千古叹。”这是湘桂古道，一双脚板走天涯的代代挑夫的血泪营生。

挑夫的血汗，连着和平、动荡和战争，写在这古道的石磴谗崖上。1851年桂北金田村太平天国事发，太平军广掳挑夫，随军北上，入湘赣皖。一队队挑夫们，从此远走他乡，随军亡命天涯。

1944年4月，日寇兴“一号作战”——发起“豫湘桂战役”，日11集团军由新宁入古道大迂回奇袭全州；1945年4月，日军又发起“湖南会战（国军称雪峰山会战）”，日68旅团又遁古道，从桂林驰援会战。山路崎岖，军需辎重艰难。日军广抓挑夫，挑子弹给养，做法十分刁戾。挑夫所担按岁数称重:“二十岁挑二十斤，六十岁挑六十斤。”挑夫稍有不满，即遭刀戮。湘桂古道，浸透着无数挑夫斑斑血痕，冤魂尤诉。

挑夫谣歌荡越城，一岭谣歌一岭风。古道西风今犹在，串串谣歌是血泪。走湘桂古道，踩着幽远千年时光，似一首漫歌映入眼前。每一串音符，都让我们穿越历史，感受千年古道浓郁的西风瘦马、枯藤昏鸦、往昔辉煌、灿烂文化。中原文化、湘楚文化、岭南文化，曾在这里交融……，繁衍出中华文明的博大、辉惶！

古道残拱

包子桥风光

华南第二峰—真宝鼎

鲤溪风光

侯家寨古道清同治年凉亭、碑记

古道石蹬

窑市六坪风光

灌溪桥（王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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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彭贵珊，幼贫苦多，少随父攻铁业。邓公甫政取才，遂弃锤从考，年14中。

后入邵阳师专攻化学。新宁一中等校传道授业经年。有赞誉，省级优秀班主任工匠。再入县教委教研室、招生办职。期间借调省教委招生办。因教师业，对县学子录取，禅精竭虑，树人颇多，终生以为豪。算是造福过桑梓。

为人慕云水襟怀，仰松柏气节。交友喜言行不掩不饰，如青天白日者。因铁匠业，行文尤喜“叮叮当当”，可以醒耳。

平生不羡显权显贵，不慕大神和大仙，胸蕴“断、舍、离”念。人不攀，不愠；人不附，不恼。平静人生自有福，天马行空乐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