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没有了父母的生日

张云凤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生日之际，深切缅怀我的父母！ ——题记 去年我生日，我和95岁的老爸说：今儿我生日了！老爸立刻说：今儿十四？ 这是我人生中有老爸的最后一个生日！也是我和老爸最后的同框，不到两个月后的正月初七，老爸走了。 这是我陪着老爸过95岁生日，也是我陪着老爸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小时候，因为爸爸长年在外工作，妈妈就是我的整个世界，参加了工作，结婚六年后随军了才离开妈妈。在我们母女有缘的47年里，真的是没有亲够。妈妈是个随和的人，对哥哥我俩既不娇惯，也不苛刻。妈妈是个贤惠的人，虽然从小娇生惯养，家庭条件富足，与爸爸结婚后从娇小姐变成了伺候公婆、抚养孩子的小媳妇儿。家道落魄后，物质上的贫乏，政治上的歧视，舅舅心疼妈妈，执意让妈妈留在哈尔滨不再回到农村过苦日子，妈妈坚守着从一而终的理念回到老家。妈妈是个善良的人，爸爸过继给舅爷爷，妈妈带着姐姐、哥哥背井离乡，忍辱负重伺候舅爷爷十九年，爷俩从没红过脸。爷爷、奶奶、舅爷爷的相继去世，妈妈也由多年的媳妇儿熬成了婆婆，当了奶奶。 1984年爸爸落实知识分子政策，1986年底妈妈离开老家，来到承德，爸爸、妈妈我们仨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模式，这也是妈妈有生以来最舒心的日子，做做饭，打打麻将，每年回老家住两个月，这样美好的时光持续了二十年。2006年春节，妈妈得了轻微的脑梗，并查出了糖尿病，在以后的两年半里，妈妈住了五次医院，我在陪床期间感染过带状疱疹，得过急性肠胃炎。 妈妈最后一次住院是2008年7月底，住在承德市附属医院老年科，当时妈妈的食欲特别差，一袋奶都喝不进去，精神状态还行，大小便都是自己下床，妈妈可不是粘人的人，这次住院总想让我守着她，妈妈跟我说：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我舍不得离开你们这帮人啊！即使这样，我都没想过妈妈出不了院。甚至我都想着：家里有一个保姆了，等出院了再请一个晚上专门照顾妈妈的保姆。8月2日下午，爸爸按时来医院看望妈妈，晚饭时爸爸和哥哥回家了，我守着妈妈。那两天妈妈拉肚子，虽然每天吃不了什么东西，还总拉，当时不懂，这就是清肠。晚饭后妈妈又拉了两次，虽然妈妈还能自己下床，我怕越拉越弱，隐隐的心里有一种不安，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9点多我给哥哥打了电话，让他回了医院。十一点多，妈妈说：我怎么这么出不来气呀。我说：我把床给您摇起来，吸上氧，别说话了，一会儿就好了！妈妈靠着床，吸着氧。哥哥坐在另一张床上，面对着妈妈，我坐在妈妈右边，和妈妈脸对脸，握着妈妈的右手，妈妈的腿靠着我的腿，不一会儿我看着妈妈的嘴边有一点白沫，紧接着第二口唇边都有了，头也往左边一歪，我跟哥哥说：赶紧喊大夫！抢救无效，结论是呼吸系统衰竭。妈妈一儿一女，走的时候病房里就我们娘仨。爸爸总说：你摩挲着你妈走的。妈妈火化后抱着骨灰回到了故土，入土为安，享年84岁！ 我从小跟爸爸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很少，父亲常年在外工作，一年回来两次，在爸爸面前很拘谨，爸爸又是个不善言谈的人，总是觉得爸爸威严、不易亲近，在他面前总是乖巧、听话的样子。77年地震后，承德建筑公司来唐山援建，爸爸离家近了，见面的时间多了，但从小我们父女俩养成的相处模式不会轻易改变，还是爸爸说什么我听什么，不容否认，也不敢否认。还有受妈妈传统思想的影响，觉得爸爸长年在外不容易，爸爸每次回家，妈妈总是像招待客人一样，被褥总是干干净净的提前晾晒，饭也是做爸爸在外不经常吃的，说话办事更是依着爸爸的意愿，所以，爸爸在家里也是领导者的风范。 爸爸五十多岁查出了心脏病，母亲经常对我们说：不能惹他生气。顺着、依着、哄着成了生活中的常态。我心理上也总是有一种害怕失去的紧张感。努力延长他的生命，成了我们努力的方向，给他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处处以他为中心，事事从他的角度考虑，成了我们的习惯，寻医问药，成了我们生活中的重点，保健品一吃就是十几年。爸爸从担心庆不了六十六，一步一步的上了七十，过了八十，庆了九十，九十六岁寿终正寝，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实现了。 妈妈2008年过世后的15年半中，我就是爸爸的精神支柱，在我这过了十五个春节，十四个生日。我没退休的时候，每年春节前给爸爸接来，过了五一送回去，由保姆照顾，还有大侄子在身边，节假日我也常来常往，一跑就是十年。 2018年11月我退休了，2019年1月26日接爸爸来过春节，到2024年2月16日老爸病逝，一晃整整五年，没有回过承德。 以前上班的时候时间不允许，我跟爸爸说：等我退休了，就有时间陪您了。爸爸说：我哪有那个命呀！爸爸还真有这个命，我退休五年的时间，都给了爸爸，弥补了从小不在一起生活的缺憾，他错过了我的成长，我没有错过他的衰老。2019年爸爸在老家住了七个月，我是天津老家两边跑；2020年疫情我们就没有回老家；2021年陪着爸爸在老家住了九个月；2022年疫情也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天津；2023年陪着爸爸在老家住了六个月。12月9日回到天津，过了春节，正月初七，96岁的老爸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无疾而终，在我的怀抱里永远的睡着了。 爸爸生前总说：你圆满的给我送那个地方去，和你妈妈并骨，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是爸爸对我的要求，也是爸爸的心愿。爸爸：我做到了！ 回望爸爸有心脏病这40多年，本来是一场马拉松，却让我跑成了百米的速度，总是紧绷着这根弦。因为害怕失去，不想留下遗憾，总想让爸爸高兴，所以总是煞费苦心的哄着，老公和侄子都说我惯着，嫂子说我都想用金纸给老爸裹上，爸爸说我大贤大孝，没有我他活不到现在。表姐家的外甥说：我就佩服我老姨，半辈子都搭给我姑姥爷了。家人们的话语我就当作是对我孝道的最好肯定吧。 爸爸、妈妈：在您们的晚年，我护您们周全，给您们一片温暖的天空，在您们生命的最后时刻，我都在您们身边，给您们安慰，给您们依靠。爸爸在我的怀里走的，妈妈跟我脸对脸手握手说着话走的，您们走得那么安详，那么突然，我没有丝毫的精神准备，所以很长时间我都不能接受您们的离去。 爸爸、妈妈：做为您们的女儿，尽孝的过程我努力了，全身心的投入了，结果也没留下遗憾，最安慰的是您们在最后时刻都没受罪，得到了善终，您们的圆满就是我的心安！ 爸爸、妈妈：我每次去老当院，都会想起您们，想起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您们都是从这离开家的，每次走进我们一起住过的屋子，我都会轻轻的喊着：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差两天爸爸走了整十个月了，这是继2008年8月2日妈妈走了之后又一次的撕心裂肺，妈妈走了十五年半，我把对妈妈的爱也都给了爸爸，失去了您们，我的心总是无处安放，今年在老家住了六个月，哥哥、嫂子、侄子们跟我很亲，哥哥说：没有爸爸了，你还有哥呐！我还有家，躺在爸爸睡觉的位置，心里就觉得踏实，站在村头，就能看见您们长眠的地方，觉得离您们很近。 爸爸、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您们笑了，今年的生日是我第一个没有了您们的生日，我哭了！ 爸爸、妈妈：孩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是您们给了我生命，妈妈总说：我生下来小脚趾头跟个小樱桃似的，没想到还得我的济了。爸爸总说：没有我他活不到现在！如果有来生，我还做您们的女儿，还伺候您们！今天女儿格外的想您们！ 我想和妈妈说：当年您受奶奶之托照顾我老叔，由于您的言传身教，我从您手里接过了照顾老叔的重担，您走后十年，我把老叔伺候走了，咱们娘俩联手完成了奶奶的托付。去年我在老家陪着爸爸，表弟小明子有病住院，我也把小明子送他父母身边去了。您走后的十五年半中，我精心的照顾着爸爸，爸爸以96岁高龄寿终正寝，我把爸爸送到了您身边，您们团聚了。 爸爸、妈妈：保佑我吧！祝福我吧！我会努力做一个善良的人，做一个让您们骄傲的好人！ 今年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鲜花，只有对父母深深的思念！ 照片：手机拍摄音乐：高山流水时间：二零二四年十一月十四（阳历2024年12月14日）地点：天津滨海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