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英魂

杨柳青

12月13日，在腾冲“马帮文化馆”参观并吃过午饭后，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参观了滇西抗战纪念馆及国殇墓园。国殇墓园是为纪念1944年收复腾冲时，中国远征军二十集团军死伤失踪6万多将士及部分盟军友人墓地。墓园位于腾冲市叠水河畔小团坡下，占地面积88亩，主体建筑由大门、陈列馆、忠烈祠、烈士墓、纪念塔等组成。墓园是国务院1996年颁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滇西抗战纪念馆及国殇墓园，实则为滇西抗战烈士陵园。纪念馆介绍从1931年至1945年，在滇西这片热土发生的抗战过程及史实，而国殇墓园，则是在滇西抗战、滇缅公路建设保卫中，牺牲的中国军人及盟军墓地。纪念馆及墓地同处一地，修建于1945年，并于当年7月7日开园。现在，园内主要建筑，有大门、纪念馆、忠烈祠、远征军名录墙、纪念碑、警示鈡等。这里不仅是当地爱国主义重要的教育基地，也是许多游人到滇西后的必游、参观之地。

　　从纪念馆右侧入口进入，走过纪念馆，首先看到的是中国远征军名录墙。这也是纪念馆与国殇墓园的界墙。墙两面黑色大理石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牺牲的中国军人名字。这是腾冲县委宣传部自2007年至2012年间，从南京、成都、昆明、保山、德宏等地，从20余家档案馆7308卷宗抄录而来。同时，远征军家属及后裔、历史学者等，也提供了大量名单。经过认真比对、查验，确认收录了103141位远征军将士名录。这只是收录到的部分中国军人牺牲名录，还有大量遗漏名字未能收录。其中，许多中国军人牺牲地，在缅甸境外，而非在国内。目前，牺牲的具体情况，并未能完全调查清楚，有待于今后继续努力。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的困难必定更多更大。

　　再朝前走，是国殇墓园临街正门。并不高大，青砖黛瓦，房檐飞翘的此门，目前是纪念馆及国殇墓园出口。临街阁楼门上，写着“国殇墓园”四个字。门内侧，左右各有一块长人余高的方形石碑，上面写着“国殇墓园”四个大字。碑还明确标明，“国殇墓园”是国务院1996年颁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沿门再朝里走，便是园内最重要建筑“忠烈祠”。“忠烈祠”主要用于祭奠、祀奉阵亡将士英魂，为坡屋黑瓦平房，房屋壮美，殿堂宽敞。廊道飞檐的忠烈祠，正屋中堂有孙中山先生巨幅画像。画像两侧，写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对联，横幅是“天下为公”。这是一副世人皆知、激励后人、名扬天下的对联。大厅内，摆满了后人给英烈敬献的花圈。忠烈祠内走廊内一字排开，有蒋介石签发的与滇西抗战相关布告，还有许多与滇西抗战有关的碑文。

　　蒋介石为祠题匾“河岳英灵”、“碧血千秋”。“河岳英灵”作为挽联横联，在忠烈祠正门，而“碧血千秋”刻为石碑，镶衔在上忠烈祠台阶处。忠烈祠门两侧对联是这样的：上联为：“气壮山河成仁取义”，下联为“光照日月生荣死哀”，横幅即为“河岳英灵”。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为祠题写“忠烈祠”匾额。卫立煌、何应钦，也为祠题写了挽联。卫立煌写的挽联，上联为“绝域远征灭狂寇克坚城是薄发首功攘夷奇绩”，下联为“丰碑屹立妥英灵藏碧血留千秋忠义百翼馨香”。此挽联也镌刻于忠烈祠正门外侧，与内侧对联呼应，成为忠烈祠正门双联。读此二联，无不感天动地，无不叹赞中国军人抗日气概，叹赞民族先人。

　　忠烈祠背后，是看起来不高，窝窝头形状的小山。这便是小团坡。这座历史上沉寂的低矮小火山，如今却极不普通地担纲腾冲乃至滇西抗战繁沉的历史重任。这里有抗战牺牲的中国军人墓碑群及纪念塔。19名盟军将士墓碑位于忠烈祠右侧，碑名为“滇西抗战盟军阵亡将士纪念碑”。小团坡还安葬有从缅甸南坎、腊戌、芒友等地迁于此的远征军将士遗骸。 纪念塔位于小团坡顶端，以塔为中心，呈四面八方放射状排列，以中轴对称线排列。左边安葬的是20集团军53军阵亡将士，右边安葬的是20集团军54军阵亡将士。建筑群由纪念广场、纪念碑、英烈墓冢3部分构成，总建筑面积680平方米。全部石材采用腾冲本地火山石。 活动广场前面，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缅印战区示意图”铸铜地景。无论在小团坡何处，无论从何处看，均是滇西抗战牺牲英烈墓碑。每个墓碑上，均写着英烈名字及军衔，英烈墓碑之多之密，极为罕见。在这样环境里，内心沉重不言而喻。

　　忠烈祠后小团坡，高约30米，坡顶呈圆形平台，正中耸立着巍峨雄伟的纪念塔。塔顶呈方锥体，东、西、北三面镌刻“远征军20集团军克复腾冲阵亡将土纪念塔”字样，塔身呈矩形，正面刻有李根源书的《民族英雄》四字，其余三面刻有第20集团军总部所撰写的《腾冲会战概要》。烈士墓塚以塔为中心，呈辐射状分布，按作战序列成纵队排列，碑上刻有烈士的姓名及军衔，碑下埋葬有烈士骨灰，共计3346塚。看这些墓碑，我想到两个问题：其一，是让一个日本人到此地看看，不知其内心有何感受。其二，从内心理解，为何至今腾冲不允许日本人踏入。从这个意义说，日本人踏足不了腾冲。腾冲不许日本人入境的做法，目前在中国是唯一。从这个意义上说，似乎南京、台儿庄等地，似乎也应如此效仿。这是日本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中国人民无法饶恕。

　　滇西抗战纪念馆，占地面积53300平方米，是社会科学类历史遗址专题博物馆。 2014年7月，中央台办、国台办授于滇西抗战纪念馆“海峡两岸交流基地”称号。2014年，滇西抗战纪念馆与国殇墓园，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国家级抗战纪念设施、遗址名录。滇西抗战纪念馆，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内容：抗战后方、 御敌前线、怒江对峙、绝地反攻、 逐寇出境等内容。身临其境，深沉缅怀，让我们记住这重要的历史时刻：

抗战后方，主要展示云南作为全国抗战的大后方。滇军出省抗战，支援前线。淞沪抗战、武汉等地失守后，沿海及内地工厂学校机关迁滇。1937年，云南举全省之力，在较短时间内抢筑“滇缅公路”，滇西抗战，便始于此。滇缅公路是当时国际物资进入中国唯一通道。公路建成后，日军调配100架飞机专门对滇缅公路轰炸。

御敌前线，主要展示腾冲沦陷。日军1939年4、5月开始对滇西轰炸。1942年1月，从泰缅边境入侵缅甸，夺下仰光，直接占领滇缅公路出口。中国军队组建10万大军，沿滇缅公路入缅与盟军协同作战兵败，日军长驱直入。10万远征军损失过半，退守印度及国内，开通仅三年多的滇缅公路被截断，日军长驱直入，腾冲沦陷。

怒江对峙，主要展示中国军队及盟军抗日。中国军队在250公里战线与日军隔江对峙。陈纳德“飞虎队”激战七昼夜，歼灭渡江日军，粉碎其东进企图，形成敌我隔江对峙长达两余年局面。滇缅公路被截断后，中美开辟驼峰航线，保证抗战物资运输。驼峰航线是当时世界上最艰险航线，先后损失飞机609架，1500多名飞行员血洒长空，被称为“死亡航线”。从1942年5月航线开通至1945年9月结束，共飞行8万余架次，投入飞机1100余架，空运物资80余吨。陈纳德“飞虎队”狠狠打击日寇空军，令日寇闻风丧胆。

绝地反攻，主要展示收复腾冲。1943至1944年，世界反法西斯战场发生根本变化，中缅印战场是当时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最重要国际战场之一。1943年10月和1944年5月，先后发动缅北、滇西大反攻。中国驻印度军和远征军发起绝地反攻，包括缅北和滇西战场。1944年5月11日，中国远征军16万大军，向盘踞滇西日寇发起反攻，9月14日收复腾冲。经过8个月浴血奋战，击毙俘虏日军21000余人，中国远征军伤亡、失踪64000余人。其中腾冲战役歼敌6000余人，远征军伤亡17000余人。

逐寇出境，主要展示将日军逐出滇西。中国军队于1944年11月20日收复芒市，12月1日收复遮放。1945年1月19日攻克畹町，将日军全部歼灭，光复丧失2年多，3万余平方公里的滇西失土。历时8个多月的滇西反攻战胜利结束。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取得抗战胜利。

在这个纪念馆里，匆匆忙忙走过两次，看得不够细致。时间不允许细看。参观纪念馆，一字一句，每一个图片，每一个实物，无不让人深受教育，无不让人憎恨日寇侵略者。一枪一弹，每个实物，均是血淋淋的，与在枣庄看台儿庄战役纪念馆感受无两样。

　　在滇西抗战中，从滇西公路修筑开始，到公路保护，到组建远征军西出缅甸抗日，到缅滇公路失守日军长驱直入，到赶走日寇收复失地，中国军人付出了沉重代价。这其中，有几个重要的史实需要注意。其一，滇缅公路是云南军民仅用一年多，在无机械情况下用双手修筑。为筑路保路，云南军民付出了极大牺牲。在当时，因筑路中国政府找过机械化程度高的美英两国，美国需三年时间，而英国需五年，两国均被放弃，还是由国人筑路。其二，滇缅公路修通仅3年多，便被日军攻克中断，才又开通驼峰航线。这期间，中国军人与日军展开殊死战斗，最终以失败告终。在撤回过程中，在境外遭遇蚂蝗袭击，被夺命军人无数。其三，陈纳德指挥的盟军“飞虎队”为狙击日军做出了巨大贡献，也付出了极大牺牲。这包括在危险艰难的驼峰线上。其四，中国军人与盟军在滇西赶走日军，收复失地，发生于日军投降前的1944年到1945年初，历时8个多月。日军在滇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失败，滇西人民无不感恩戴德。第五，在中国抗战历史上，腾冲是第一个被从日军手里收复的县城。这或便是腾冲人民在县城光复后，何以愿意由民间捐资，修建“国殇墓园”以缅怀纪念。

　　这些长眠于此的中国军人，只是抗日中牺牲的部分中国军人的遗骨，他们中的许多人，依然长眠于缅甸。无论他们长眠于何处，皆是中国民族英雄，让后人怀念景仰。在墓碑前，参观与献花者络绎不绝，无不庄严肃穆。只要学过中国近现代史，无不熟知滇西抗战，而只有来到腾冲，来到纪念馆与国殇墓园，才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当时的场面、环境与历史。这正如只有到了枣庄，才能感受台儿庄战役惨烈的场面、环境与历史一样。虽腾冲这个县级市并不大，地处西南边陲，但至今不让日本人踏足。这或许是中国众多城市中的唯一。对日的深仇大恨不言而喻。

　　这些中国军人名字，无论镌刻在“中国远征军名录墙”上，还是在墓碑上，甚至在漫山遍野的石柱上，或是未被发现的无名先烈，他们都为中国抗战，为中国民族利益付出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值得后人景仰与怀念。这些牺牲的中国军人，许多年龄在十七、八岁或十八、九岁，年龄最小的十二、三岁。这是充满希望与未来的芳华年龄，他们却在日本人枪炮与飞机下，献出了年轻宝贵，且只有一次的生命。在从大理到腾冲路上，导游介绍了太多中国军人、滇西百姓修滇缅公路、滇西抗战故事。许多故事活能活现，生动感人。这是中国人不屈不挠的民族气节与精神，是中国人生与死的选择与表现。在这些英魂里，不乏外籍英烈。飞虎队名字世人皆知，许多外籍国际正义之士，驰援中华，鹰击长空，打击日寇，把事迹写在滇西这片沉寂热土。

　　记得到腾冲当天下午，在热海泡过温泉5点多，空腹去梦幻腾冲大剧院，看情景剧《梦幻腾冲》。观看时，注意到发生在滇西的一个真实故事：一个滇西姑娘喜欢上了一个中国士兵，在中国士兵次日出征的先天晚上，姑娘嫁给了中国士兵。军人走向战场后，在滇西姑娘期盼里，军人丈夫一直未归。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滇西姑娘一等便是六十年。这是简单而不可思议的真实故事。一对年轻人，两颗火热的心，一个一腔热血报国杀寇，一个在期待、孤独与自欺欺人的等待里，真可谓感天地，泣鬼神，触魂灵。在这个了解腾冲的窗口，纵有马帮、丝绸、翡翠等内容，而真正打动心弦的，依然是滇缅公路、滇西抗战，依然是滇西姑娘感天动地故事。这是一个代表，一个缩影，一个心向。

　　开始，让人意外的是，当时在修建国殇墓园时，修建资金，不是来自政府，而来自民间捐款。而当参观结束，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此事也便迎刃而解。一方面，经过筑路与抗日，政府没有资金显而易见。另一方面，滇西抗战牺牲巨大，牺牲的中国军人太多，国之悲哀。这便是百姓愿出资建设的缘由。这无疑是腾冲人民对牺牲中国军人的爱戴与敬仰。在腾冲，滇西抗战是其历史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对于滇西抗战，无论前方或后方，或者筑路保路，只有亲临亲历，现场感受，尤其是看到一面山、一面坡的英烈墓碑，看到一个个牺牲的英烈英名，看到众多残酷的战争遗留物的展出，对这些厚重历史文化，才会有真实的心的感受，否则，只能是模糊印象，只能是一个概念。

　　在“滇西抗战纪念馆”右侧，有个警示后人、警钟长鸣的大钟。腾冲市2024年国家公祭日活动在此举行，横幅上写着“铭记历史，振兴中华”。这不仅是告诫每个参观者，更是告诫每个国人。任何参观者，爱国主义更会油然而生。而小团坡许多的墓碑，定能更加警示后人。近年来，看过一些反应滇西抗战的电视剧，那本来就是非常感人的剧目。看国殇墓园，看滇西抗战纪念馆，也算耳闻目睹，是浓缩的耳闻目睹，便是严酷的现实。国殇墓园、滇西抗战纪念馆、台儿庄大战纪念馆，以及南京、沈阳，都是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确是教育人的极佳之地。

　　参观完“国殇墓园”及滇西抗战纪念馆，之后的行程是游览腾冲北海湿地公园。纪念馆及墓园参观面积大，内容多，许多无法细看，甚至有的无法看到，无不遗憾。从大理到腾冲，在腾冲期间，导游讲述了许多与滇西抗战有关的故事，其中有不少细节，无不记忆犹新。依据自己的见闻感受，又查阅部分资料，带着对先烈的崇敬与缅怀，写下这些文字，算是腾冲旅行交代。在新的历史时期，让我们不忘国耻，记住历史，展望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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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5日20点35分于襄阳皮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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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西英魂。

　　滇西英魂。

滇西英魂。 滇西英魂。 滇西英魂。

滇西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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