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学峰 何红霞评《我在远方读你》

虹影儿

醉人的呓语

——感受《我在远方读你》

汤学锋

“湖水是凝然不动的如同一缸浓浓的绿酒。湖风甜迷迷的无力的吹着……柳叶中的蝉儿，从酣梦中断续的发出几声短吟，胶粘的，迷糊的，好似醉人的呓语。”（冰心《三年》）夏至刚过，一场雨，连绵了几天，正是读书的光景。翻读虹影儿女士的新作《我在远方读你》（下文简称《读 你》），浅唱短吟，感觉浓浓的、甜迷迷的,读着读着，兀自有些醉了。

翻读《读你》有如一场穿越时空的旅行，你不用心，可能就会掉队。紧跟慢跟，跟着“写诗的女子”的脚步，“走过麦地”“划过雨季”“翘首远方”，入则“轻敲心窗”，出则“采撷阳光”。《读你》让我满眼尽是顶好的风景，《读你》让我分享曼妙的时光，《读你》让我感受到了真切的爱。

风景，你看或者不看，她总在那里，而最美的风景总在眼里。

虹影儿是无邪的，思无邪，视无邪。透过无邪的眸子，雪花“闪着冷艳的金光”（《恋雪》），夏夜像“一杯窖藏的陈酿，未饮已微醉”（《 夏夜》），秋的气息是“淡淡然，悠悠然”（《秋的气息》）。草原若娇羞不醒的睡美人，“谁说天地老去心必沧桑”（《感激草原》）？乡野中分明藏着“叶儿的梦，花儿的情”（《乡野》）。万物如窖藏的陈酿，令人沉醉；四季似不老的情歌，逗人唱和。性情人各具，各花入各眼，无邪的眸子里总是春光无限。

时光，你恋或者不恋，她总在那里，最好的时光总在路上。

虹影儿是无忧的，开朗敞亮。任凭岁月逝如河，我自逍遥我自乐，一如待嫁的新娘，着一袭红衣，披一肩长发，与阳光一起翘首（《我与阳光一起翘首》），在二月里整装出发（《二月 整装待发》），走过三月的麦地（《走过三月的麦地》），在五月旖旎的梦中流放（《在五月旖旎的梦中流放》），邂逅草原上的奶牛（《邂逅 草原上的奶牛》），在花朵的光影里坐忘流年（《我愿在花朵的光影里坐忘流年》），看满地的花瓣在北海湾细软的沙子里散落（《散落北海湾的花瓣》）。陶醉于美景，徜徉于美境。走云海，逛西街，在九十九间屋断墙前遐想，情思随漳河浪花飞溅。在北疆看到的是“天，湛蓝无际白云如雪；地，绿茵如毯繁花似锦”（《北疆》），在漓江享受的是“一场视觉的盛宴，是令人回味无穷的甘醴”（《 漓江 视觉的盛宴 》）。敏锐的感触，独特的视角，不俗的才情，且走且赏，捕捉，采撷，风采千般，风情万种。 “那欢愉的笑声啊，分别是祥和的日子，踏着春阳欢快地奔跑。”（《遐想》）即便有淡淡的哀怨浅浅的心事，也能折叠好一千个纸鹤后，将自己“在旖旎的梦中流放”。无忧，有时是一种自然的状态；无忧，有时是一种觉悟的境界。

爱，你授或者受，她总在那里，最真切的爱总在心头。

虹影儿是无私的，她的文字有“爱他”， “情人节老公与自己相约‘下辈子还做夫妻’”。有“爱人”，杜拉斯的情张爱玲的爱，琼瑶的门前落叶窗前雨滴。有“爱人人”， “走近你，我闻到了野菊的味道”，这是对城市擦鞋女的情；“你以黑色的厚重，穿越心灵的洪荒，锻造出诗意的铜像”，这是对矿工兄弟的爱；“你捻起雪白的经纬，织星星，织月亮，织出了一个诗意的太阳”，这是对纺织女工的赞美；“你用跑调的音符，唱红了东方”，这是对建筑工人的咏叹。

“当城里的月光又一次把梦照亮”的时候，她对“爱做梦的诗人”朋友说“让恋人凌驾寂寥，于萧瑟和苍茫中遗世独立”；她牵挂一位在西部创业的朋友：“就这样，注视着你，切切地读你；就这样，注视着你，苦苦地诠释”然后“手捧一颗百年的红杏，遥视远方的远方”（《远方的远方》）；她关注希望，关注梦想：“走出了封闭的小镇，走过了流金岁月，走进了记忆中的那颗小草。草儿，你还好吗？”（《草儿》）。《存封》是《读你》中少有的柔情篇章，“昨夜，她让粉色的回忆塞满厢房，她把淡淡的惆怅滴落纸上”。无论在远方还是在身旁，无论是熟识还是陌生，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们”，虹影儿的笔端流淌着都是深切浓烈的爱。佛说，无爱则无忧。果如是，爱何尝不是一场觉悟？

美景，良辰，真切的爱，不作掩饰，不见矫情，端出这样的作品的是一个女人。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

我对虹影儿的了解仅限于她的一些文字，文字背后的信息则只有来自朋友间的一言半语。虹影儿是体制内的官员，但她的文字却开阖随性敛散无常，脱略了官员场面上的绳墨迹，她的腔调温软率真起落由心，没有干部圈子内约定俗成的矜持。虹影儿喜欢写诗、喜欢摄影，喜欢遐思、喜欢旅行，喜欢有彩色的红、喜欢无彩色的黑。爱看书爱做梦，爱俏爱笑，俏得自我，笑得由衷。翻读《读你》的时候，我常常惊叹于虹影儿的笑：嘴角忒舒展，两眼贼透亮，露齿，扬眉。那笑，笑得爽朗；那笑，笑得心景合一；那笑，集聚正能量，极富感染力。我想，这笑的背后必然藏着似糖的生活如蜜的爱情。虹影儿是爽朗的，不藏着不掖着，和盘托出甜蜜之源——《幸福的感觉》里。

蜜罐中的女人梦一样的文字，如真如幻如诗。“诗——然而诗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这是“当代最为迷人的诗人”辛波斯卡的自言自语，“针对这个问题，人们提出的不确定答案不只一个。但是我不懂，不懂，又抓住它不放，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栏杆。”我无意从辞藻韵律技法上去解析虹影儿的作品，我只是在虹影儿的文字里寻到些许明媚女人独具的灵性和初心——“作文，不在辞句之工，而在性情之正。”人们最初作诗，除了爽口易记之外，大约是希望以最简略的文字去表达最复杂最深刻的情感。我常常直白地将一些作诗的人称为诗作者，而虚妄地以为，所谓诗人，并非某种文体的制作者，诗人不是一种文字堆码拼接的技师，也不是一类把玩辞藻韵律的工匠；诗人应该意味着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处世态度，诗人应该代表着一种信仰指向、一种灵魂皈依。在这个意义上，我愿意武断地将《读你》归于诗人的作品。诗人的镜头，诗人的笔头，诗人的念头，成就了一帧帧优美的图画，一段段顶好的时光，一篇篇充满爱的文字。无论在身旁还是在远方，我和你，共同欣赏，流连，守望。

汤学峰，文史学者，作家，省作协会员。

一一

　　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公主梦

——虹影儿《我在远方读你》阅读小札

何红霞

我和虹影儿仅有一面之缘，并不熟识，这样更利于我通过纯粹的阅读走近她。没有交集，也就没有诸如友谊罅隙之类的情绪干扰。我喜欢不必刻意照顾对方的谈话和表达。

一.关于基调。

虹影儿应该是一个温暖明亮的女人，她对质地柔软的形容词有着异乎寻常的嗜好，仿佛，她的书写是为了对世界坚硬的部分进行覆盖。一个写作者，一般都会偏执般地对某些词语产生爱好，这是作者在人世的最大储蓄。虹影儿的语言存折里便储存了这样一大批月光青草气息的词语，她用这些建筑了她的内心世界。

翻看她的书，首篇就是《写诗的女子》，香笺、青青河岸、桃花和梨蕊、思绪、甜味、灵感、清流……这些芬芳甜美的意象，一下子就让我柔软下来。通常，我觉得世界那么强大，它不给我们任何撒娇的机会。但，虹影儿在文字和影像中，让我看到了一颗被保护得很周全的柔嫩之心。几乎纤尘不染。正如她在后记里写到的：“我的世界，定是干净的，尽管也有尘埃；定是温暖的，尽管也有风雨；定是光亮的，尽管也有阴霾”。她的创作观非常明朗：“我以为，创作者有责任向社会传递文字的正的、向前的、向上的力量，而断不可为负的、向后的、向下的作用。”

这就是我要说的一部作品的基调。通过基调，可以感知作者的温度、明暗和气息。虹影儿在文中说自己是个很乐观的人，《感激草原》中她说，岁月老去，心未沧桑。是的，我羡慕并钦佩她依然持有的少女情怀：

“一条披着晨光的小河/弯弯曲曲 透彻而灵气//谁家的女子提着菜篮/弯腰濯洗/两只红嘴鸳鸯迎面撩拨/心儿狂跳不已/撞落一河羞涩的诗意//一篮子青菜早已/干干净净 光鲜亮丽/风轻轻地拂过河面/少女的心里/漾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少女的心事》

“缕缕秋风/将水草轻拨/抚弄曲曲天籁/浩渺的银河/指弯月为舟/云朵为帆//伫立在出行的口岸/用思念做刀/把深深浅浅的憧憬/篆刻在河滩/七色的鹅卵石上/滞留岁月的长巷/化牵挂为火种/点燃寂静夜空上/羞涩的群星……”。

——《梦的方向》

“你该是/唐诗里生出来的妖精/那飘飞的衣袂 摇曳出/千般柔美 万般风情/你该是/宋词里长出来的香唇/稠密枝叶下那多汁的私语/浸润着浓浓的甜蜜//斑斓的意象 飞过/秦时明月汉关唐檐/在今天的枝头/落成你妖娆的名字//而今天 我却不想写/关于你/太多的故事/只想 只想赖在你的枝头/玩耍 嬉戏”。

——《谁家的桃子红了》

瞧，这个女子衣袂飘飘、呼气若兰，楚楚动人、惹人爱怜。她的内心深处，躲藏着小忧伤，小诗意，小淘气，小荒唐。她纯真，娇美。这是一个持有永恒公主梦的女子。

二.关于背影。

虹影儿的文字，展示给读者的，永远是一座山向阳的一面。但有意味的是，在她的作品里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书中收录的几十幅摄影作品中，有十多幅展示的都是她的背影。就连封面，也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海里，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我猜测这就是作者本人）戴着粉色帽子的背影照片。

喧闹与寂静，热烈和孤独，留给人无尽的想像。

我曾以为，爱将背影示人的人，一定是婉约的人，谦虚的人。留下秘密，让他人猜。我们活着，就是建筑自己秘密的过程。我相信，每一个丰富的人，都要有自己的秘密。在文本中，我不曾窥探到虹影儿的秘密。但这一点不影响她在我印象里是一个丰富的人。

她的生活很多彩。到过很远的地方，见过很大的世面。她的精神很丰富。读书，摄影，写诗，游泳，做梦。但虹影儿很含蓄，也很谦虚，爱给读者留下她安静的背影。穿红风衣看海的背影。花海中独自徜徉的背影。拎着卡通提包在草原上寻找自己影子的背影。在风中默默眺望远山的背影。在冬日的森林中看季节凋零、满眼枯黄的背影。

一个人的生存经历是表面的，内心的经历才是深藏的。

虹影儿身上透出一种低调的华丽。这是一个有着辽阔的精神背景的女子。

三.关于爱。

我觉得，一个不再年少的女人，敢于公开说自己喜欢琼瑶的作品，是需要勇气的。但虹影儿说了。不但说了，还对着自己的老公说了。不但对着老公说了，而且还说得理直气壮，说得坦率真诚，说到白字黑字的书里去了。我不得不感叹：虹影儿找到了一个极有营养的男人。《幸福的感觉》就是作者食用了这营养后，品出的滋味、得到的滋养。这些美好的感受，强烈地鼓舞了诸多向往围城生活的女性：即使进入了婚姻，女人依然可以诗情画意，依然能够得到公主般的呵护和享受。

“我幻想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带着梦的女子，有着诗一样的心情，在夏风中任裙裾和情思飞扬，带一点缥缈的心事和几分诗意和伤感，依水而歌，依风而舞。”

——《五月 在旖旎的梦中流放》

我特别喜欢她散文诗里的一些句子。如“阳光像抽了筋骨的宋词，无心梳妆。”“用爱的温度，锃亮我生锈的乳名。”“远处，谁家的田地一脸歉意，沉默不语，用几株荒草遮盖裸露的肌肤”等。这种表达充满张力，才情跃然纸上。还喜欢她的《草儿》，此文语言节制，情感真诚，没有矫情痕迹。《老人与狗》这个生活细节抓得很好，虽是作者的主观镜头，但做到了客观地呈现。没有优越感的悲悯之心，才是真正的悲悯。

在爱的滋养下，虹影儿自身也洋溢着爱，播撒着爱。这是一种关乎自然、友情、亲情和爱情的人文之爱。让走近她的人，感觉刚刚好。舒适，妥贴，不被过分的热情灼伤。

一个女人，一辈子做一个长长的公主梦，不醒，是多么幸运。

总的来说，虹影儿的作品，非常干净，纯洁，以致无菌。

我为她祝福。

2013年5月10日

何红霞，作家，省作协会员，荆门市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