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妈妈离开我们已经20年了,妈妈的养育之恩永世难忘。妈妈生养了我们兄妹四人,我是老大,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我和弟弟通过读书上世纪六十年代便参加了工作,弟弟大学毕业,中学教师,我中师毕业,小学教师。大妹三年饥荒中断学业回家务农,小妹自幼患病丧失劳动能力。本世纪初,小妹,父亲,弟弟,母亲先后离开人世,我辈只有我与大妹仅存,大妹也已古稀之年,我已耄耋之年。</p><p class="ql-block"> 妈妈走了20年了,写这篇文章纪念她。</p> <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出身很苦,从小从细便开始劳作,在有钱人家帮佣长大。外公是四川人,姓吕,随母到张家随张姓,取名张永山。因其原因,我母亲和我大姨顶张姓,舅舅和下面的三个姨姓呂。外婆姓黄,龙里本地人。外婆生下大姨和我母亲后想生个儿子,为我母亲取名“引弟”,结果如愿以偿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我的舅舅。外婆家没有土地,推豆腐卖维持生计。外婆推豆腐有独特的手艺,远近闻名,龙里城都知道水大娘家的豆腐好吃(人们水吕不分)。外婆家起先佃房子在城内的卖柴街张家,后来在北门城门洞旁边买了一块地修了三间茅草房,算是有了个家。母亲排行第二,生于1915年5月卄六,自幼右眼失明,家贫没有上过学,在大十字林家当佣人长大。母亲勤快吃得苦,做事不怕吃亏。当年父亲在辎重兵学校当泥水工,母亲在家佃了两块田种维持家庭,闲时学外婆推豆腐卖。起先挨着外婆家在北门城墙上修了三间土墙房住,解放后分得的土地在南门,便搬到南门修房住。</p> <p class="ql-block"> 土改过后农村搞合作化,成立互助组,农业合作社,既而人民公社,靠挣工分秋后分糧食养家。母亲干活检最重最累工分高的活干,每年的工分总额是全生产队最高的,从而保障了家庭中的主要生活来源。</p><p class="ql-block"> 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进入大饥荒年代,公社化刮共产风,农民的生活资料,生产资料全部充公致使家中无一粒存糧,灾难降临,弄得人们手足无措,农村开始饿死人了,我的外公,舅舅都饿死了,我们家只靠野菜生活,不想办法只能饿死,父亲在煤厂挖煤不回家。我书读不成了,回家和母亲上坡挖蕨巴来吃,起先吃合生蕨,就是把厥根洗去泥沙后打成粉蒸熟了吃,口感差难以下咽,吃了胃特别难受。母亲又想办法把蕨根洗净撞绒后过滤沉淀下来的部分食用,这沉淀物就称之为蕨巴,比较好吃一点,那个年代是上好的食品,现在是稀罕物。我们家在那个年代没有损失一个人,母亲的功不可没。1962年,农民们把土地分到户搞生产自救,种短期粮食荞麦,一年可种四茬,解决了饥饿,种了一季水稻,家里有了糧,不愁饿肚子了。1963年,基本告别了饥荒,政府又强制把田土收回集体,这一年在同学的邀约下我报考师范学校去读书,并被录取,母亲不让我去读书,认为我长大了,应该承担养家的责任,春上我要去当兵也不让我去,这次我铁定了心要去读书,母亲见拦不住我,为我准备入学的东西。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东西,啥都要票证,母亲用一张石印床单染成蓝色的为我做了一身衣裤,用布票买了一床线毯,一张草席,带着这点东西,离开我的母亲,重蹈求学之路。这一走就是十年。</p><p class="ql-block"> 师范三年,母亲关心我,假期返回学校,怕我在学校里的生活不好,吃不饱,为我准备了腊肉,香肠,大米让我带到学校补充生活上的不足,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p><p class="ql-block"> 师范毕业分配到长顺县的一个乡下去教书,离家远了,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每次假期结束回长顺,母亲都张罗叫带点猪油和腊肉,每次离家,看到母亲日渐衰老的脸庞有许多的不舍。毕业后的一年,我成家了,妻是农村户口,呆在家里和父母在一起,母亲待妻象自己的女儿一样,百般照顾,妻很感动,对母亲很孝顺,和睦的家庭关系,让我在外面安心工作,少了些许牵挂。母亲为我们操劳做出了榜样,许多年以后,妻当了婆婆,对待儿媳视如己出,母亲的情和义永世铭记。</p> <p class="ql-block"> 1973年春节,我从长顺调回龙里工作,离家十年,终于回家了,团圆了。组织上照顾我安排在城南的一所学校,每天都可以回家。这时候的父母亲都60来岁了,每天还在出工抢工分,任劳任怨。工作之余,假期周末,我在生产队参加田间劳作,替换母亲休息,其实母亲也不休息,利用这个时间伺弄自留地。当时还是文革时期,父亲在生产队当个小队长,受了很多委屈,遭受了不白之冤,有几年全家人的劳动,到年终分不到一分钱,扣抵生产队的亏空。母亲没有埋怨父亲半句,默默承受,全家人共同承担这不白之冤,文革结束,在工作队的干预下查账洗清了寃屈,退回了几年扣去的钱,全家走出了阴霾,母亲的宽容带领大家走出了难关。</p> <p class="ql-block"> 时间来到了80年代,改革开放,把50年代收归集体的土地还给农民自己耕种,所不同的是,50年代发了土地证,土地是自己的。80年代土地是国家的,拿给你种是承包给你30年。有了田土父母也七十开外,古稀之年,为了生活仍然忙于田间。种地的责任落在了妻的身上,我于课后,周末假期参与其中。母亲必竟上了年纪,忙于操持家务茶饭,照料孙辈,也是很辛苦。母亲推豆腐的手艺受外祖母的传承,做的豆腐很好吃,小有名气,街仿邻里大物小事推豆腐都是母亲承揽,尤其是逢年过节,每家每户都要准备点豆腐,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把黄豆拿来,要我母亲帮忙加工,母亲为人厚道,不收加工费,只要豆渣,我劝母亲学学别人家每斤豆子收加工费壹角,母亲不肯,只要豆渣就行了。推豆腐异常辛苦,尤其是年关将至,半夜起来推。听着母亲起来了,我也赶紧起来帮着推,推豆腐离不开两个人,推了滤,滤了煑,开了点酸汤,清了上包箱,环环紧扣,马虎𣎴得。中午下班吃了点中饭我忙着要去山上捞柴火。每一年都要忙到年三十夜,70多岁的人啦,太辛苦了。每年推豆腐存下的豆渣,两头猪可以吃三、四个月。母亲推豆腐一直推到80多岁,生病躺下了才放下,我的妈妈呀,奉献的太多了。</p> <p class="ql-block"> 母亲操劳了一辈子,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85岁那年突然中风,送到医院,当时医疗条件差,连CD都没有,中风到底是出血性中风或是脑埂性中风,医院无法判断,采用脊柱穿刺采脊髓来判断,未达目的,因母亲有高血压史,可能是脑出血,按脑出血治疗,几天下来,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我弟通过关系到贵阳脑科医院照CD,结果是大面积脑埂死,医院治疗方案反了,因埂死的时间过长,不能逆转,回天无力了。从此母亲躺下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到生命终结,没有得到她的一句话。</p><p class="ql-block"> 母亲病了,一躺就是5年。我的妻为照顾我的妈,衣不改带的伺候了5年,90岁时去世了,走时身上无异味,没有生褥疮,我妻功不可没。</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我送走的最后一个老人。母亲高寿得益她的善良,母亲从小到老从不与人结怨,口碑很好。在家中善待每一个家庭成员,我妻是孤儿,得到我母亲的善待,在她病倒后,能夠衣不改带的伺候。</p><p class="ql-block"> 母亲这一辈人,我为她们感到不值,从小家贫帮佣长大,成年到老,年代的使然,为嘴刨食辛辛苦苦,吃不好,穿不好。时代变了,生活渐好,她们却老了。土地被征用,房屋被拆迁,好生活才开始,她们却走了。作为儿子,愧对母亲的生养之恩。</p><p class="ql-block"> 母亲辞世20年了,回忆她,写下这篇文章纪念她,愿我的妈妈在天堂安好。</p>